第628章丧衣新娘

夜雨不止，道路湿滑。

就这样，出了禁地，下了天门峰，转出几里地，雷思聪背着丧衣新娘重新来到了蕹村。

此时已经接近天明，只是因为连夜阴雨未散，这个清晨显得分外阴霾。

站在冯嫂嫂家门口，雷思聪小心翼翼地叩响了门。

过了半响，冯家嫂子打开了门，随后看见这两个让她眼熟的“神人”出现在门口。

两人身上的雨水早就被术法蒸干，身上的伤痕也都基本痊愈，但雷思聪眉眼间的憔悴却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的。

冯嫂嫂并不笨，当下就明白这是发生了些很要紧的事情，于是赶紧将两人迎进屋里，又收拾出一张空床铺让华鬘睡下。

随后雷思聪麻烦冯嫂嫂帮华鬘擦拭换衣，又掏出了些钱，请她帮着煎一碗驱寒的姜汤。

冯嫂嫂当然不肯收钱，急急忙忙把他推出屋去，很快就帮华鬘换了衣服并做了简单的清洁，然后再喊来了雷思聪，她自己便煮姜汤去了。

雷思聪叹了口气坐在华鬘床头，静静地凝视那张苍白清秀的小脸。

“过去的我曾经很自豪，因为我觉得我认识了你，改变了你，这很好。

但是现在……我却更希望我们根本就没有相遇，你仍旧是那个大大咧咧的，遇见妖怪就暴跳如雷的黑衣少年。”

白魔王为了施展逆天阵法召回雷思聪，复原妖世剑，断绝了四十九条血脉。

这其中就包括了华鬘的家人。

也就是说，她和雷思聪之父，实际上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更要命的是，雷思聪的另一半，也就是妖世剑的剑身上，沾满了华鬘家人的鲜血。

这件事……雷思聪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当着她的面说出。

但是当华鬘清醒之时，他也没有办法当作毫不知情一样隐瞒。

于是就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这次分离，只怕再也不会相见了。”

雷思聪找来了纸笔，简单地把张天师交待给他的关于荼蘼刀的事写好，又草草地写上自己偶遇急事要先走一步，万望她善自珍重的话。

“从今以后，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什么都不用管，幸福就好。”

这封信写好，他将信纸塞入华鬘的手中，随后便悄然退出屋子，消失在蕹村村口之外。

后续的事情却也没有太过复杂。

雷思聪快速回到了天帅府，找到了楚辙道人，归还了诛仙四剑和诛仙阵图。

与此同时，他也将昨夜发生的大战告知对方，说出了荼蘼死亡的真相，以及张天师僵尸化之事。

得知师兄竟做了这些事情，楚辙又惊又怒，但毕竟与师兄相交多年，情谊深厚，他最终还是克制不住，伏在案上哀哀痛哭了起来。

随后他与雷思聪商量，考虑到张天师在护道驱妖等方面的巨大贡献，他们决定保全他的名誉，对外只宣布张天师修道坐化一事，不言其他。

而待到楚辙情绪平复了一些后，雷思聪拿出了张天师临终时交给他的钥匙，请对方带自己去取母亲遗留在库房中的物品。

楚辙自然答应，因此，雷思聪便从库房中拿到了母亲过去留在天帅府的法器，符咒和大量书籍以及笔记。

这里面记录着母亲的许多道法研究，与天语有关的记录自然也在其内。

就这样，雷思聪这次龙虎山之行，可以说成功地达到了目的。

他查清了自己的身世，搞明白了自己的本体，也成功取到了母亲遗留的东西。

只是与此同时，他也更深地看到了世事的凄楚，与自身血脉的妖异。

这一行究竟是得是失，是福是祸？他也说不清楚。

唯有“恍如隔世”一词，最能描绘他的心情。

其实按理来说，在知道自己是白魔王之子之后，他应该想办法寻找那神秘的白魔山，找机会见自己父亲一次。

但对于这个深情，复杂却又残忍的男人，他实在不知两人见面后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冲突。

这件事便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他将主要的时间都用在研究母亲留下的书籍，以及系统了解“天语”这种能力上面。

因为这里面或许隐藏着母亲后来失踪的关键，能帮他弄清她究竟去了哪里。

而事实上，张天师也有一点判断略有失误。

那便是，雷思聪在听见他所说的天语之时，并不是全无反应的。

他能感应到张天师所说的是某种清晰的语言，甚至感觉到了一定的语义，只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罢了。

如今经过提醒，再加上翻阅母亲留下的书籍，他渐渐地对这门极为特殊的语言有了全新的领悟。

而且，他在查询母亲留下的笔记后发现，这门语言的用处远比想象中大。

许多远古术法的使用，传输通道的开启，都与天语有关。

于是，这段隐居的日子，雷思聪一边在各地山川名胜之间饮酒游历，舒缓心情，一边研究母亲留下了的书籍，学习天语，辅助修炼。

就这样时间转眼过去了月余，一日间雷思聪带着众妖骑马到了一条大江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