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妖鬼之食

沉静若死的湖面上，黑雨淙淙。

千年没有人踏足的弱水之域，今日居然下雨了。

烟霏云敛，寒露潺潺。

在让人难以呼吸的阴气之雨中，两人面对而立，一场生死大战即将展开。

左边那人，白袍迎风，白衣胜雪。

雨点打在他清明透亮的剑身上，锐利脱尘的光华从峰仞上绽放。

这是一如既往悠然从容的雷思聪。

右边那人则让人觉得陌生许多了。

黑发如幕，双瞳若冰。

鬼气凌人，自成日月。

与先前截然两样的魔主般的气场环绕在这个人的身周，夜色也变成了她的长袍。

此时此刻的华鬘已经被失控的鬼气侵染，邪异的崭新人格在她的灵魂之岸上诞生，宛如微笑摇曳的曼殊沙华。

这就是如今雷思聪要打倒的全新的敌人。

因为感受到对方那不同寻常的阴气，即使是雷思聪，也不由得肌肉紧绷，右手按住剑柄，随时做出拔剑厮杀的准备。

“阳春面。”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华鬘却忽然说出了这么三个字，让他为之一愣。

“你还记得我们在天兵街头就餐过的那家饭馆吗？那里的老板很会下阳春面。”

轻扬长袍，华鬘笑着掠过额发，“寒凉的清晨和这么一碗暖洋洋的面，是多么搭配啊。

一把小葱，几颗海米，金灿灿的，混杂着一勺酱油的清澈面汤上，还漂浮着一个煎得嫩嫩的荷包蛋。

我还记得，那家阳春面的面条是用高筋面粉加鸭蛋黄制成，和面时不加一滴水，面条细软却又弹牙……”

“我当然不会忘记。”雷思聪情不自禁地说道，“那家饭馆的面都用大白瓷海碗装，老板给的量很实在。”

在回答的同时，他心中疑惑。

“‘它’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如此家常的话题……难道说，小道长对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失去控制权么？”

心中存了万一的指望，雷思聪凝视对方，在场众人也都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些人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恶作剧，都是雷华二人联手所开的玩笑。

可就在这时，华鬘的语调一变，恐怖的话语吐出。

“打了大半天，现在我好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啊。

若以在场少女的手筋为面，以男人的鲜血为汤，再以你的心脏为辅料。

一定会很美味吧。”

“疑？”

只一瞬间的迟疑，雷思聪已经在生死的边缘上走了一个来回。

因为华鬘在刚才那话话尾刚断之时，荼蘼刀已经出鞘并毫不留情地穿心而来。

凛冽的阴气宛如蝙蝠的双翼一般张开，要将他彻底包裹笼罩吞噬！

“这家伙很强，必须换成我来。”一瞬间心念闪过，原本已经变回黑发的雷思聪，瞬间又将短发尽数染白。

血眸如渊，白发似雪。

可撕裂虚空的刀光已经像落雨一般朝他打来。

而且每一击都是大妖也无法生接的强度。

“雷思聪，我现在忽然有一点理解妖怪了。因为原本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原来人类看上去是如此的……美味。”

带着诡异的笑容，华鬘一边挥刀一边恶魔般笑着说道，“你一定也很辛苦吧？

看着这些人类的紧实有条纹的肌理，光滑细嫩的皮肤，想象着那些血肉从自己的口腔流过的感觉，是不是让人觉得很难以忍耐？”

“你难道也是这么觉得的？”白发雷思聪回以同样邪异的狞笑，以戮仙剑砍开刀击，闪电般逼到了华鬘的面前。

“不。”

华鬘浅笑着说道，“我是鬼，和你这种肉食的妖怪不一样。

比起关注唇齿的口感，我更在乎的是灵魂的调味。

我能感觉到这些人的魂魄的味道。

有的男人带着刺人的酸辣，有的女人带着让人齿颊留香的甘甜。

若是好好烹饪，便是不逊于满汉全席的一场盛宴。”

离奇恐怖的对话在两人之间响起，若不是这两人都是众人熟悉的亲友，若不是众人对雷思聪还有着那么一分信任，他们听见这样的话，都害怕这两个妖鬼怪物当场就要联手，把在场所有的人煮了吃了。

而与此同时，刀剑相击，铿锵震鸣，这两个家伙在半空中已经过了数十招。

他们的身形动得极快，底下众人别说分辨分析，便是想看清两人的出招都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