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天生鬼命的孩子
“由于一些机缘巧合，我在那座山上救下了一个婴儿。”雷思聪解释道，“而你也知道的，我最近有些忙碌，于是便想在天兵城里寻户人家，让人暂时替我照看那孩子。
说来也巧，当我急于给那孩子临时找个落脚之处的时候，我便遇到了这位孙老太太。”
雷思聪口中的婴儿，便是他将换骨僧大弟子魂魄放入郭师的男婴躯壳后，产生出的新生命。
这是一个半妖之体，但因为大弟子的魂魄已经严重受损，所以它完全显露不出力量，反倒处处都脆弱得和人类婴孩一样。
这种稚嫩的小生命，雷思聪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他在隐藏所有灵气并自断手足后，咬牙抱着这个婴孩来到了小昆罗山脚下。
在那时候，他误打误撞走进了一个略显荒凉的大院里。
这是那种再常见不过的杂院。东西两侧四间瓦盖房再加上四五间草房便组成了它。
这里住着十来户人家，都是穷苦人，有的拉人力车，有的给富人家当差，有的卖点粉条米饼之类的小玩意儿。
在这些人里面，雷思聪注意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右眼处带着五道奇怪伤痕的可怜老妇人。
当时这老太婆正拿着些针线坐在门前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但她的眼神却全不在这些活计上面。她在呆呆地看着天，虽然没有流泪，但却让人觉得有无数的泪已经被她咽进肚子里了。
这个老太婆让雷思聪好奇，他随口假称自己姓刘然后上前询问，得知这老人哭泣是因为她的孙子，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失踪了。
当今世道不好，大活人忽然没了联络，那真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雷思聪安慰了老太太几句，无意中听说她照顾婴孩的经验还算丰富，于是便给了她一些钱财，将那婴孩交给了她，并说自己七日之内必定会回来。
可没想到今天在这座山上，他就碰上了孙老太婆上吊。
“刘先生对我极好，”对方认出雷思聪后，点头说道，“不过就是照看几天孩子的事情，他便给了我不少钱，还买了身新衣裳送我。我头上这顶黄色毡帽也是他送的……
但是，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刘先生请你原谅我，我把你的孩子托给同院的钱大娘了，而我自己要去救我孙子去了。”
“救你孙子？”华鬘听罢有些奇怪，“孙老婆婆，我知道您为您孙儿的安危担心。但是你这样在山上上吊，也帮不了他啊。”
“不，我能帮得了！”孙老太婆眼中忽然闪出了希望的光芒说道，“按照黑莲会教我的方法，只要我死了，就能把我的孙子换回来……”
一听见黑莲会三个字，雷思聪和华鬘都是浑身一震。华鬘立马按住孙老太婆的肩膀，大声地问道，
“您说什么？黑莲会？您难道也遇上他们的人了？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孙老太婆被他们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来。
她的孙子名叫孙强，自小命格便十分不好。他因为面部略有畸形，一出生就吓坏了接生大娘，而他出生后不到一年，父母也相继去世。
更可怕的是，孙强不仅丑陋，天生脾气还有些暴戾，当他刚长出指甲的时候，便狠狠地抓伤了孙老太婆的右眼。
孙老太婆脸上那五道奇怪的疤痕，就是这孩子抓的。
因此杂院里的人都说，这孙强是恶鬼转生，天生鬼命，他的父母都是被他克死的，而往后他还会进一步伤害他的亲人。
但既是如此，孙老太婆还是含辛茹苦地养育着这个鬼面孩子。
而孙强也很孝顺，他长到十四岁时，便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去打拼去挣钱，这才能让他的奶奶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孙强容貌丑陋，性格又内向，本是极不好找工作的。但说来也是凑巧，有一天他悄悄钻到天兵城洋人聚集的租界区，看见有人画着个大花脸表演杂技逗趣，而那人竟赚了不少钱。
这时候孙强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名为“小丑”的职业。
做小丑表演的人需要整脸涂上油彩，并在鼻子头发等处做出夸张的修饰——也就是说，只要孙强也做这种装饰，旁人就看不出他的丑脸了。
欣喜之下，孙强学了些逗趣技巧，随后在天兵街头当起一名卖艺求温饱的小丑。
他演得很卖力，竟吸引了一位洋人先生的青睐，说要带他全国各地表演，捧红他做明星。
就这样，孙强在拜别了奶奶后，跟着这位名为史密斯的外国人离开了天兵。而那也是孙老太婆最后一次见到孙子。
最初的时候，孙强还会给奶奶寄东西寄钱，后来忽然有一天，他的消息却完全断了。
“我的孙子平日里最孝顺不过，他忽然没了消息，这十有八九就是死了啊。”孙老太婆说到伤心事，又痛哭了起来，“我一个乡下的老太婆，如何去找那个洋人要回我的孙子啊。
我日盼夜盼，日哭夜哭，只盼老天可怜，让我能再见我孙子一面。而就在这时候，有人来杂院里派发黑莲会的书，那书写得不难，还有好多图案，派书的人见我感兴趣，就给我仔细讲解，还告诉我说这书上有教人招魂的办法。
他说，只要我按照书上的做法去做，然后我自己去死，就能从地府换回我孙子来。
”
孙老太婆说着，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那册子极薄，纸张看上去也很粗糙，但书封面上却赫然写着《黑莲经》三个字。
看见这熟悉的字样，华鬘冷哼一声怒道。
“这帮家伙，竟然这样去哄骗关心家人的老人家！”
“是啊……”雷思聪也眉头紧皱，“现在这黑莲会发展得如此迅速，当真让人心惊，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春日的夜晚十分清凉，但是身周环境再冷，也比不上他们心头的寒凉。他们已经意识到，一张巨大的黑幕正在慢慢地朝这世间裹掖过来。
可他们却连对方的真容都辨识不清。
而就在雷思聪他们与孙老太婆讨论的时候，一道闪电在不远处闪过，随即四周气压骤然下降。
两道压迫性的灵气从远处袭来。
这不是人类和妖怪的灵气，而是明显来自于天上的气息。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