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入武关心悲世难倾肝胆义愤家仇 - 末侠行 - 丨流年绘影丨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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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入武关心悲世难倾肝胆义愤家仇

汉声和艾珍教训了众捕快一顿以以,继续赶路,当晚就到了丹江口,恰好船队早在中午就到了,自回船休息,对宾玉珠王进贤夫妇和杨参将只说在武当山停了四天,路上的事一概未提,免得他们耽心忧虑。

船队在丹江口停了一天,粮船要沿汉江溯流而上,到陕西的蜀河口岸,军火军装由这里改陆路经紫荆关、龙驹寨商县蓝田直运西安,少不得有一番忙碌。

这天下午,闪电手宗维孝和辛思亮都已赶到,宗维孝和杨参将原来就认识,大家见面,不胜欢喜,从丹江口陆路去西安,自有陕西兵勇护送,但运送军火事关重大,杨参将必须亲自去西安交接,因此另派了个副手带领护粮船的兵勇去蜀江口,自己带四个亲兵跟随军火由陆路去西安,去西安的官员眷属和归队的勇丁也同路前往。

为了路上方便,这些归队的勇丁临时编了四个棚(小队),每棚八、九人或十人,这些勇丁都是老兵,剽悍骁勇,战斗力比普通一哨兵丁还强。

北方运输都用骡马车辆,一般两马一车可拉六百斤左右,左宗棠用兵陕甘,极重视粮饷军需的运输供给工作。

在居民较多的地区,以雇用民间车驮为主,按市价发给银米,一般略高于市面价格,又严禁尅扣,所以老百姓乐于赚些脚力钱,踊跃参加运输。居民稀少的地区,由转运局购买骡马车辆,雇人赶车,也一样付给工钱,所以能确保运输通畅。

丹江口是水陆转运总站,骡马车辆甚多,杨参将率领临时编的勇丁,把军火军装分三十辆大车,家属行李又另雇了儿辆车子,组成一个半里多长的车队,第二天就由丹江口向紫荆关进发。

车队沿着丹江河谷迤逦前进,当地防军派一哨兵丁护送,带队的是个都司衔的武官,叫陶正祥,带领五十人作前卫,杨参将带五十人断后,家属车辆随在车队之后,辛思亮跟临时编的一棚兵勇护卫家属,艾珍、汉声、宗维孝、王进贤骑马跟在家属车后面,宗维孝对这一带风土人情非常熟悉,一路谈笑,颇不寂寞,艾珍因要照顾张兰英,不好走开,幸好他们走在后面不和兵丁在一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地常常拉汉声落在后面两个人说话儿。

车队前进很是缓慢,越近紫荆关,山势越险,山路也越崎岖,幸好两年来,这条路已成为军运要道,附近股匪已被剿灭,沿途尚称安靖,虽然路上时有形迹可疑的人窥探,但幸好一路平安无事。

过了紫荆关,进入陕西境界,山川风物迥异江南。这时已是十月初旬,行近武关,天气突变,朔风呼啸,雨霰交下,气候奇冷。汉声、艾珍已有深厚内功,也不以为意,只有宾玉珠和张兰英虽然穿上了棉衣仍然抗不住冻,直埋怨脚冷。雨雪之后,道路泥泞,车行困难,好不容易才赶到武关,住下休息。

武关市镇不大,自从同治元年以来,七八年间,兵荒马乱,市井残破,这几年虽有起色,但百姓仍然穷得很,衣衫破烂倒不必说,就是大多神情萎蔫,枯瘦黧黑,一问,才知道这里的人十个里面有六、七个抽鸦片烟。

原来浃西甘肃地处黄土高原,很适合鸦片种植,有人试种获利很大,就普遍栽种起来,产量既多,质量也最好,可与印度进口的比美,叫做西土,百姓贪于微利,好的田地都用于种鸦片,粮食产量大大减少,官吏只知道收捐税要钱,收烟税比收粮赋的钱要多得名,哪管人民的死活,鸦片出产既多,百姓自种自抽吸,在当地价格也不高,又极易上瘾,所以吸鸦片的就越来越名,不论贫富,沾上了就脱身不得,就象南方人吸早烟一样普遍。

因此民穷财尽,回民却有教义的限制,没有吸鸦片烟的,所以能保持强健勇悍,回民叛乱起来,吸鸦片的汉民只有引颈就戮。

汉声、艾珍好动,吃过饭就到外边走走。见街上百业兴隆也还热闹,出了大街,走进一条小巷,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残垣败堵,到处都可看到兵火的痕迹。

少数完好的房舍也房窗破烂,庭院荒芜,杂草丛生,蛛网交错。

然而在这些粗野的叫骂声传出来,说明屋主人的存在。

破败的屋子里,竞都冒起黄昏的炊烟,间常有小儿的啼哭与一阵悲切的哭声,把艾珍和汉声引到一家破烂的小院,大门早没有了,正房也大半倒塌,只有右边厢房虚掩的门扇里,透出微弱的火光,孩子的啼哭和妇人的悲泣在寒风里显得分外凄怆,艾珍推开了门,和汉声走进屋内,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灶前烧火,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穿件缀满补丁的青夹衣,下面是洗得发白的蓝单裤,几块深色的补疤特别显眼。

两个瘦骨伶仃的小孩,围着她哭叫喊饿,看来小的只有三岁左右,大的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一见有人来,妇人停止了哭骂,惊奇地望着他们,小孩也不哭了,愣愣地张着小嘴打量进来的生客。

艾珍抱歉地说:“大嫂,我们是过路人,天气太冷,想讨口热水喝。”

那妇人看他们的打扮不俗,抹去眼泪,想装出点笑容来,只是心情太凄苦了,那一丝笑意在干瘪的嘴角边只轻轻地扭动一下就消失了,倒反格外令人心酸。她手足无措地说:“啊!原来是两位贵客,家里太脏了,实在对不住,热水正烧着,一会就开了,请坐,请坐!”

她一面说,一面拖过一条长凳,用衣袖措了揩,放到艾珍和汉声的身后。

陕甘一带民风淳朴,从来不怠慢客人,这妇人虽然满腹哀怨,见来了客人,也强装笑容,不失礼地接待。

艾珍道了声谢,和汉声一起坐了下来。问那妇人道:“大嫂在做饭么?”

一句话逗得两个孩子又缠着妈妈哭叫起来,不住声地喊:“妈妈,我饿!妈妈,我饿!”

妇人不理孩子,对艾珍、汉声说:“哪里是做饭!扯了半天野菜,才洗好打算做几个野菜糰子哩。不怕客人见笑,家里几天没吃一粒粮食了,大人煞惯了,孩子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借了几个钱,叫他爹买点粮食,谁知那死无天良的都买了鸦片烟了,一点也不管孩子的死活,这还像人吗?”说完又抽泣起来。

汉声问:“你们当家的哪去了?”

妇人道:“他除了抽大烟,还往哪里去?正在里屋过瘾哩。”

汉声把破门帘一掀,只见一盏小巧的油灯放在炕上一个长方形的木盘子里,照亮了半间昏暗的房子,一个瘦骨如柴的汉子,打横蜷卧在油灯旁,就着油灯在烧烟泡,他用一根铁签子在酒杯大的鸦片缸里一蘸,拿到灯火上一烧,鸦片被烧得滋滋起泡,他趁鸦片没冷,往左手食指上一按一卷,鸦片卷得紧了,又往鸦片缸里一蘸,又在油灯上烧。

这时,鸦片已卷得玉米粒大小了,样子象个上小下大的圆锥体。

那汉子把这没有尖体端的圆锥从签子上取了下来,拿起盘子里的一支一尺来长的烟枪,这烟枪径寸粗细,一端是烟嘴,~端是枪头,是另装在烟枪竿上的,有钱人家的烟具很讲究,可说是艺术品,穷人家的就差多了,有圆形的有八角形的,横装在烟枪杆上,有小孔通到烟枪杆。

这汉子圆锥体的烟泡用签子桃着,把一头在油灯上烧融,趁热往烟枪上一按,用手一捺,让它固定了,好象完成一项艺术杰作,怡然自乐地就着油灯火焰吸了起来,登时满屋子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这汉子分明早已听到有人进了屋,可只懒懒地斜着眼睛朝外面望了望,那死白浑浊的眼球,框在深陷的眼窝里,真是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可能是瘾急了,想抽口烟再招呼客人,可等他抽完这一泡烟时,客人已放下门帘离开了。

艾珍只在汉声肩后往屋里瞧了瞧,就皱着眉头走开了,汉声想说点什么,迟疑了一下,也放下了门帘。

艾珍问妇人道:“大嫂;不让他吸烟不行吗?”

妇人道:“上了瘾,就算完了,杀了他,他也要吸的,。为了一口瘾,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停了停,又说道:“有什么办法?他抽上两口还能动弹一下,不抽就死人一样了。唉,真遭罪,以前家里也不是这个样子……”

说着又伤心地啜泣起来。

艾珍很同情她,安慰她道:“大嫂别伤心,苦一阵子,把孩子拉扯大就好了。”

说着拿出一块银子,要妇人买点东西给孩子吃,妇人千恩万谢。艾珍也不喝水了,和汉声走出门来,两人心情都非常沉重。

回到客店,和王进贤宗维孝谈起刚才看到的那家人家。王进贤道:“这里吸鸦片的多啦,要不怎么民穷财尽?你到西安就知道了,烟馆不比饭馆少。”

“吸鸦片的人还能造反?”汉声大惑不解。

宗维孝道:“回民都不吸鸦片,他们教规很严,没人敢吸,要不,怎么乱得起来?”

艾珍笑道:“这些鸦片烟鬼,风都刮得倒,人家要杀他,也只好乖乖挨刀。”

王进贤叹息道:“谁说不是这样!陕西回民至多只有汉人十分之一,可叛乱起来,汉人简直不是敌手,左宫保不来,还不知道乱到什么样子呢。”

汉声道:“左宫保人很精明,为什么不禁烟呢?”

王进贤道:“听说左宫保是很恨鸦片的,他的部下严禁吸烟,但他认为禁烟只能禁普通老百姓,官宦人家禁不了。尤其是那些旗人贵族,禁烟只能给贪官污吏敲诈勒索老百姓造成机会,结果老百姓闹得鸡犬不宁,烟还是禁不了,所以他只严厉禁止种鸦片。没人种了,烟价昂贵,吸的也就少了,就目前来说,禁种则比禁止吸烟容易办得多,至少可多产些粮食。”

艾珍冷笑道:“原来左宗棠也有为难的事!”

汉声道:“现在办事也真难,不得已求其次吧,不过,能够认真做到禁种也不容易了。”

过了龙驹寨,进入商雒山区,这里地瘠民贫,拉杆子当土匪的很多,但沿途有驻军,车队护卫森严,小股土匪不敢正眼窥探,倒也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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