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气息扑打在耳侧,明明该是温热的,但这时候江淮只觉得冰凉无比。
身侧之人身上冷冽的气息也顺势而来,江淮冷静下来,衣袂在微风中翻了翻,素色的袍子如同衣袍的主人般没有任何动静,他道:
“步将军。”
短剑依然抵在颈间的位置,江淮垂眸,发丝越过分明的下颌滑落,缠绕在短剑之上,江淮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既不请求,也不询问。
“你想去哪里?”
步濯清也没将手中的短剑收回去,那把凛凛泛着寒光的剑脊就抵着江淮的下巴向里侧逼去,雪色的脖颈几乎将要被破开。
“步将军不相信我。”
步濯清自然没有要相信他的理由,他目光凛凛地望着江淮,未置可否。
江淮盯着那剑背,剑背反光,江淮从那里窥见步濯清深邃的眼瞳和冷峻的面容。
一如他最先开始的时候所见一般,漠然的模样,江淮瞧着不禁蹙了蹙眉头,他说:
“不好看。”
步濯清握着短剑的手顿了顿,江淮又说:
“我知道步将军一直在寻什么。”
“当年是谁害你,是谁将大皇子绑架走并炼成了药人。”
他看见步濯清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阵,紧接着,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步濯清侧身将人压在墙面上,冷冷地望着他:
“你如何知道。”
那把短剑刺破江淮的一点儿皮肤,鲜血从划破的口子里落出来一些,素色的衣衫染上血色。
江淮目光狭长地望着步濯清,他其实不知道,但是根据系统提示和柳去告诉他所有的话,他可以赌,他赌步濯清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查的就是这个。
当年大皇子失踪,虽然皇宫之内下了命令要封锁消息,但毕竟是个大活人,大皇子小小年纪就才识过人,无论是国事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惊人,先皇当年都拟定了储君人选,谁料还未举办立储大典,大皇子忽然失踪。
当年之事,现在虽然记载不多,但大有被人抹去的痕迹,寻到蛛丝马迹便能逐一还原,而牵扯这件事的人,有江家,还有柳破棋。
柳去当年也在宫中,他知之甚多,待江淮问及,便将自己所知完全告知江淮,因此江淮才能做出步濯清在寻什么的推断。
只是其中之事柳破棋并不曾告诉柳去,柳去也不再知晓了。
但是柳去告诉江淮,柳破棋是在帮一个人。
便如同褚溪告知他的一般,柳破棋在帮一个人下棋,他们所有人都是棋子。
江淮忽然有一个猜测,既然这事儿跟皇位有关,除了萧梦已,先皇子嗣便只有萧识音一人。
江淮想起来,先前在街市上遇见褚溪和柳破棋的时候,伽敕和萧识音打架伤了他,柳破棋看上去很是关心的模样。
心下豁然明朗了些,只是真要摸清这些,他就须得出去,寻人。
步濯清的面色依然冷峻,他目光沉沉地望着江淮,江淮说:
“步将军不妨相信我。”
步濯清笑了,嘴角勾起弧度,短剑又凑过来一些:
“信你什么?”
江淮说:
“信我能帮你找到,当年那人究竟是谁。”
短剑倏然向后退去,但步濯清却又上前一步,他的目光打量着江淮,面上的笑意消散:
“我如何相信你?”
江淮并不打算能让步濯清完全相信他,他身边,手上,即无质子,也无任何办法让步濯清能够相信他,况且他还撞破了步濯清一直以来隐藏的身份,外头也有人在寻他,而步濯清一直藏得很好,连他也才刚刚发现。
柳去告诉他,柳破棋不止是要杀他,连同大皇子,若是发现印记,他也要一并斩杀。
莫说信他,他知道了步濯清最大的秘密,他杀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步濯清没有杀自己,江淮现在便如同隐患般埋在步濯清周身,作为撞破他秘密之人,步濯清没有对他动刀,而只是将他囚在将军府中。
这说明步濯清不想杀他,或者说,舍不得杀他。
江淮于是看准了面前的短剑,倏忽间,修长的指间穿过步濯清的手侧,将剑愈发横向自己,步濯清还来不及回收,剑尖刺破了颈侧的脆弱的皮肤,剑刃上顷刻便血光淋淋。
他的力气到底没有步濯清大,只是片刻功夫,步濯清很快将剑收了回去,江淮两只手皆被牢牢扣住,他动弹不得。
颈间的血色流得很快,步濯清没办法,低声警告他不要动,随后很快从府里寻了纱和药来。
江淮没动,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跑掉了,步濯清想寻他也再容易不过。
步濯清过来了,他手法熟练地替江淮包扎好,随后将短剑丢到一边去,只是身子仍然挡在江淮面前,二人目光对视,好半天的功夫,江淮才缓缓开了口。
可他方才一开口,扯动颈间的伤口便叫他疼得嘶了一声,他方才下手很重,他面前的人不是步濯清,换个随便一个别人,兴许都拉不住他。
他是故意的,他自身并没有其他法子让步濯清信任他,这个做法也颇为迫不得已,但他在迫不得已的同时又很有把握,因为对面的人是步濯清。
自己撞破了他一直以来隐藏的东西,他本该杀了自己。
江淮再次开口,颈间的血色便如同半绽的花,点点盛放成全开的模样,步濯清蹙着眉头叫他闭嘴,但江淮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