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启程
终于,秦惜文迎来了自己人生中最璀璨的时刻。今日,便是她启程前往南越和亲的日子了。 “父皇,女儿便先行离去了。”
“惜文,受了委屈,一定要来信同父皇说,父皇定然会派人将你接回秦国。”
此时的秦国国君满噙热泪,许是过于不舍吧,他将眼前的红衣女子一把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从前的帝王之貌如今皆被哀戚冲毁,此刻的他不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寻寻常常的父亲。
前些时日少女心头渴盼着嫁给心底的郎君,倒也不觉得离家是一件多么接受不得的事情,直至今时今刻,当临行之际,秦惜文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离别感,这不同于贪玩离家的分别,似乎是一种再也难以相见的生离,如此离别,铭心刻骨,仅逊色于死别之分。
“父皇,惜文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绝不会受委屈,惜文定要为母国争口气,不会让那些南越之人随意将我们欺辱。”
少女的眼眶中亦是满噙着热泪,人只有离别时才会骤然发觉亲人之间的关爱是那般可贵,因为一旦分别,这种渗透到平日点滴中的关爱便是再也难寻的东西了,一切都得靠自己,再也无了依傍,秦惜文忽地感到一阵惶恐,可她并没有就此停下和亲的脚步。
“将追风将军押送到后头的轿辇之中,莫要让她露面,大喜之日,晦气得紧!”
秦惜容向一旁宫人吩咐道,宫人接到领命后连忙下去办事了。
“是。”
此行,秦惜容在深思熟虑过后,预备同秦惜文一块儿去。她始终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担心她会在南越遭人欺辱与白眼,便想着同去替她壮壮胆,灭灭南越人的威风,告诉他们秦国公主后头可是有他们吃罪不起的靠山。
待那旁的秦惜文与秦国国君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秦国七公主就此踏上了启程和亲的步伐。
“惜容,你定当要照顾好惜文,莫要让她在南越受了委屈。回国之时,你也莫要驻足贪玩,赶紧回宫才是。”
“知道了,父皇,我又不是孩子了,怎的还会不懂这些。”
秦国国君似是不放心,继而将忧虑的面目转向不远处的薛植,此行,薛植是秦国七公主的护送者。
“薛植!”
国君唤了一声,薛植连忙赶来他的跟前,作揖行礼道:“陛下!”
“此行便劳烦薛将军一路多多照顾朕这两个令人操心的女儿了,公主的性命如今皆把握在你的手上,还望你莫要让朕失望。”
“是!微臣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许!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两位公主的安危!微臣以性命担保!”
薛植道得颇为恳切,可双目中却隐含着旁人瞧不见的哀愁,他还是在乎七公主的,正因在乎,他才要忍着心底的情伤将她平安护送到秦国皇宫。
下一刻,秦国国君忽地凑近薛植,继而在他耳畔言语道:“朕知晓你心底难受,可这难受终归会被时间冲散,还望薛将军尽快打起精神来,秦国朝堂需要你。”
此言一出,薛植登时怔在了原地,有些愣神第望着眼前天子的面孔。这番语重心长的言辞让薛植实在不知国君是因自家的爹爹命不久矣道出的这番言论,还是因为窥探到了自己对七公主不该有的心思才吐出了此言,无论如何,此刻薛植的双颊确确实实红了起来,似乎有些惭愧。
“是……微臣定谨尊陛下教诲。”
“还有,在将追风将军交给南越天子前,务必要拿到洇地的管理权,这块土地可是朕盼了好久才得到的,切莫有了闪失。”
“是!微臣绝不辜负陛下期望!”
秦国国君颔了颔首,情感却再度从严肃的政事之中抽出,又一次感伤了起来。
这一行人,正式启程了。
那顶最华美的轿辇之中坐着的正是南越天子来日的宠妃,当然,这是秦惜文自诩的。
与她同坐轿辇当中的乃是秦国的五公主,此行她是铁了心要相助自家的妹妹夺得圣上的芳心,顺道瞧一瞧将自家妹妹迷惑成这副德行的惑人天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到底怎的会有这般大的魅力。
“惜文,即将便要嫁为人妃了,紧张吗?”
轿中,秦惜容一把执起了秦惜文的手,温柔地询问道。
“紧张自然是有的,但是此时才刚启程呢,惜文还是担心路上会生变,况且……况且适才惜文瞧见父皇那般伤心的模样,惜文心底实在不好受……”
“放心好了,五姐会陪在父皇身旁陪着他的,如若日后你有时间与机会回宫省亲,那便多多归来吧,相信父皇瞧见你定会欣悦的。”
秦惜容拍了拍眼前人的手,秦惜文的心底稍许得到了慰藉。
“五姐,多谢你,幸亏你在身旁伴着,否则此行惜文的心底定会心慌慌的。”
“那你可还愿意反悔?倘若你现在反悔的话,我们还来得及赶回去,待到了那南越皇宫再去反悔,我们可真就难办了。”
秦惜容蓄意打趣着,本以为眼前人会犹豫片刻再作答,却没料秦惜文内心的执念仍旧那般坚定,但见她笃定反驳,毫不退缩。
“不后悔!不后悔!惜文绝对不后悔!如若此行因为旁的原因退缩不去了,那惜文才要好生后悔一辈子呢!目前为止,惜文再也寻不到比南越天子还要优秀的男子了,惜文才不要归去!”
秦惜容被自家妹妹鲜有的执念骇了一跳,可待她回过神来,却是粲然一笑,打心底地祝福着秦惜文能得偿所愿,在南越天子的宠爱下过完一生,不过同时却也愈发燃起了对陌蜮衔的探究欲,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秦惜容真当有些好奇。
轿内一片和谐夷悦,轿外头却漫溢着天渊之别的氛围。
守护二人前去南越的薛植虽是坚定地应允了秦国国君的命令,可此时踏在相送心爱女子去往旁国和亲的途中,他难免还是心底困顿的。
一声声的哀叹在他的喉咙中响起,无人知晓,只有他自己的内心再清楚不过,一路上,薛植都在想着,倘若当日自己能快人一步说出心底对七公主的爱,以及想要同七公主成亲的愿望,那今日的一切是否便会有所不同了呢?想来想去,薛植只觉自己可笑。会有不同吗?并不会有何分别。七公主心许的人从来便不是自己,就算自己将心底的真实感受吐露出来,秦惜文也根本不会在乎,没准儿还会就此疏离自己。如此看来,心底的这份深情还是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
和亲队伍的最后方还有一间晦色的轿辇,很显然,这是方才秦惜容口中所言的关押着祁千凝的轿辇,它比想象之中要安静得多,至少在今时今刻,它并未展露出分毫的异样。许是轿辇里头的人正在安睡,亦或说她正在思谋着逃脱的法子。
与此同时,南越皇宫。
即将便要迎来秦国那位尊贵惊艳的公主了,按照常理来说,今日是应当是欢庆的一日,可陌蜮衔却蓄意叮嘱下人们莫要置办得过于隆重,以最简单朴素的方式来,因为他并不觉得迎娶一个不爱的女子是一件多么值得人欢庆的事情。
他什么也未操办,只是草草命人准备了册封的仪式,甚至就连着装亦是最为寻常的一套,他满心期待的是祁千凝的归来,而非秦惜文这个绝美的新娘。
南越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只知晓今日是陌蜮衔同秦国公主和亲的日子,毕竟当和亲的队伍来临,这件事情是极为难以隐瞒过去的。然而,他们却不知陌蜮衔不仅要娶一个敌国的公主,还要亲自割让最为肥沃的土地给敌国,倘若他们知晓,皇宫此时便不会这般安宁了。
即将迎娶的新郎官此时却漫不经心地坐在祁朗的身旁,好似今日的大喜不是为他设立的一般。
“朗儿,你的姐姐即将便要回宫了,你可开心?”
“朗儿开心极了!多谢姐夫!待姐姐归来,朗儿一定会同她好好道来这些时日姐夫是怎的悉心照顾朗儿的!”
陌蜮衔勾起唇畔,轻轻抚了抚祁朗的脑袋,并且继续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