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抵至
这一路比想象当中的顺遂,后头的祁千凝亦并没有闹出什么异动来,方抵至南越皇宫,秦惜文的心头忽地紧张了起来,像是有万人一齐踩踏在心尖。 陌蜮衔虽没有对世人宣布什么,可他却将此回同秦国之间的交易告诉了秦观,倒也不是怕他担心,只不过想让他莫要整日以此事烦扰自己本就困顿的内心罢了。
听闻这件事的秦观并没有言语什么,他反而以一种极为深邃的打量目光凝视着陌蜮衔,似乎是在探寻其言是否有诈。毕竟陌蜮衔可并未将此行为何将祁千凝带上战场的事情告诉秦观,此时被蒙在鼓里的秦观还以为陌蜮衔当时做出了这个残忍的决定不过是因为想要充分利用祁千凝的价值罢了。
“但愿如此吧。”
当时,秦观只丢下了这句话,便头也不转地离去了。
今时今朝,他却出现在了陌蜮衔的大喜之日,面上仍旧存疑。
“你来作甚?”
瞧见秦观抵至,陌蜮衔的心头登时涌上了一抹下意识的排斥,到底二人从前的关系可是敌对之方,纵使陌蜮衔如今与祁千凝再无瓜葛,二人间还是或多或少残存着敌意。就若一山不容二虎,只要祁千凝存在,这两个男子就不能出现在同一地方。
“自然是来接见追风将军,有何不可?”
殿厅之中,只有几个封妃的礼官与一众下人,除却秦观这个不速之客,再无旁的宾客。
毕竟天子纳妃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需摆宴,倘使不是外来公主,今儿个甚至直接让其入住后宫便是。话虽如此,可此处还是未免略显寥寂了。
“祁朗呢?这些时日你不是一直将他带在身旁?如今祁千凝归来,你为何不让他出来迎见?”
注意到祁朗不在此处的秦观连忙蹙了眉,他明白这孩子有多渴望见到思念已久的姐姐。
此言一出,陌蜮衔登时一顿,脑袋里却在思衬着应付话。
“他自然会见着的,只是这场合还是不见为好。”
秦观当然不明白眼前人之意,因为他同时浑然不知陌蜮衔已经将从前同祁千凝的关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祁朗,身为祁朗眼中的姐夫,陌蜮衔又怎能当着他的面去娶旁的女子呢?如此一来,祁朗怕是当真要疏远陌蜮衔了。
“可他十分想念祁千凝,恨不能第一时间见着她。”
“你放心,朕会在第一时间将祁千凝送到他的身旁,可此时他不能出现,绝对不能出现。”
秦观瞥了陌蜮衔一眼,旋即将目光移了回去。
陌蜮衔亦回瞥了秦观一眼,似乎有些厌弃此人的存在。
“你该走了,如若你不想朕遣人赶你走的话。”
“皇上,您便这点儿气量吗?您要知晓,如今祁千凝可同你毫无关系,我身为她的友人在此待着一个大义凛然的女将军而归,怕是没有什么不妥吧?”
“哼,这么多年你到底不过是祁千凝身旁的一个友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此待着她?她是朕的臣子,她是你的什么人?友人吗?既身为再寻常不过的友人,你又凭何在此待着?”
陌蜮衔的言辞暗溢着嘲讽,眼底的幸灾乐祸更是显著昭彰。
这些年过去了,所谓的情敌也不过如此,祁千凝终究还是没有爱上任何人,这令陌蜮衔感到十足的快慰,他忽地觉得在祁千凝的心中自己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既如此,待会儿他便要将心底的真实感受悉数同祁千凝说个尽。
陌蜮衔的言辞着实刺伤了秦观的隐处,但见他的面色陡转直下,双拳更是紧紧攥起。
“陌蜮衔,你既对祁千凝只剩了利用的感情,只剩了君臣之礼,从此以后便莫要再纠缠于她了。”
“此言无需你来提醒朕,朕如何待她皆是朕的所愿,任何人也莫想置喙。不过,朕倒是听闻那个还暂居宫中的秦厢小姐可是心心念念于秦小公子您呢?从前朕便瞧出她对您的感情,却没料这女子是个痴情的,时至如今,还依旧对您牵肠挂肚,依朕瞧,秦小公子不如将她娶了吧,莫要辜负了这女子的一腔深情。”
陌蜮衔非但对眼前人大肆嘲讽,还撺掇起了他的婚事。可以说至到此时,他还是一心巴望着秦观能快些成婚,同谁成婚都好,只要不是祁千凝。
“陛下,您就这么喜欢掺和旁人的事情吗?好,那我便告诉您,我一辈子也不会成婚的,如若娶不到祁千凝,那我还不如孤寡到老。就像人的情感总会变动的一般,既然陛下您都能同祁千凝和离,我又未尝不能夺得她的芳心呢?铁杵磨成针,在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秦观的威吓确乎起了一定的作用,但见言辞一落,陌蜮衔本还残存在眼底的得意登时烟消云散,无了影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郁的敌意与惶恐。
如今他才算知晓了,这世上最坚不可摧的关系兴许不是情人间的温存,而是敌人间的仇恨。就譬如他同秦观,纵使如今物是人非,所有人的关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们二人之间还是存在着一种无法抹灭的敌视与厌弃,如此长久的敌对之情还真是有些难能可贵了。
正当二人的关系愈发恶化之际,那旁响起了宫人尖锐的嗓音。
“迎请秦国七公主,秦国五公主,薛将军入殿!”
话音刚落,秦观与陌蜮衔二人十足默契地当即疾走而去,当然,他们二人的目的皆不是宫人口中所言的任何一人,而是那不知身在何处的祁千凝。
一入殿,率先将陌蜮衔面孔瞧个仔细的不是红盖头里的秦惜文,而是她身旁搀扶着的秦惜容。
“妹妹,慢点儿。”
秦惜容一边道着,目光则一边游移于迎来男子的面上。
不得不说,她确实怔了一怔,面对陌蜮衔在天子中少有的绝美面孔,秦惜容忽地明白了为何自家妹妹如此倾心于眼前之人。
“确实生得不错。”
秦惜容在秦惜文的耳畔轻轻嗫嚅了一声,那红晕便从秦惜文的面颊涌上了耳朵根子。
“那是自然……一早都同你说了……”
她像是撒娇似地炫耀着即将便要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却又同时对上回背叛陌蜮衔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实话,她不知陌蜮衔如今会怎的待她。
出乎意料的是,迎来的陌蜮衔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耐或者冷色,他一开口道的便是祁千凝的名字。
“祁千凝呢?”
男子着急的嗓音当刻刺痛了少女渴念的心,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秦惜文落下了一滴泪。
“您便是南越天子吧?如今这婚事还未成,您自然见不着追风将军,待婚事成了,我们秦国自将祁千凝归还于南越。”
秦惜容颇为镇定,陌蜮衔的质问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到底这天子肯为区区一个女人豁出去领土,这倒也证明了陌蜮衔对祁千凝的情谊。能做到此步田地,更证明了陌蜮衔待祁千凝的绝非是旧情,如今眼前人的心中定还燃烧着对追风将军炙热的爱意。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便是你们此行未将祁千凝带来?那朕还成什么劳什子的婚!纳什么劳什子的妃!”
此言一出,伤害到了三人。
秦惜文姑且不提,她是这番狠心之词最大的受害者,而一旁的秦惜容与薛植却对南越天子表露出的偏执甚为不悦,他们心疼七公主的心意付诸在了不值得的人身上,此回,率先开口的不是秦惜容,而是那早已按捺不住怒意的薛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