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秦国
显而易见,祁千凝一定被秦国之人掳走了。 因为她的剑刃如今正躺在一方血色之中,毫无生气地躺着,不出意外,就连这方血色亦是自祁千凝身上而流。
本还惊喜的陌蜮衔一抵达此处,瞧见如此残忍的光景之际,心底的诸多欢愉便再也没有了气力。
生死未卜的祁千凝只留下一支白曜宝剑供陌蜮衔遐思,而正是这白曜宝剑让男子的情绪彻底崩溃了起来。
“凝儿……凝儿……”
他瘫软在地上,将那支白曜剑刃颤抖地执在手里。而一旁的莫流则是面露难色,心中抱愧,他终究还是辜负了自家主子的一片信任,让祁千凝落入到敌人之手。
其实,此行并非陌蜮衔想从祁千凝身上榨取什么,否则此时为国牺牲的祁千凝也不会让陌蜮衔这般失魂落魄。说到底,让祁千凝前来不过是陌蜮衔事先策划好的一场‘处心积虑’,男子不想让她离去,却又不知怎的开口,为了拐弯抹角让她继续留下来,陌蜮衔只好出此下策。原本想着事成之后,无论祁千凝立功与否,他都能随意寻个理由封祁千凝一官半爵的,就此这女子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每每思念之际,自己也能顺理成章地召唤这女子到跟前。可惜,事情往往无法遂人愿,明明派遣出了诸多得力暗卫去守护祁千凝,可祁千凝依旧以她的任性与鲁莽甩开了天子为她一早设下的保护,而这结局却是陌蜮衔想都不敢想的,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自私害了女子。
然而,悲痛并不能改变现状。男子竭力于自己的绝望情绪中挣扎而出,随即坚定了心底的念头,他要立即前往秦国,去将他心爱的女子救出来。
陌蜮衔双目阴森,眉宇凝重,踉跄的身形在执念中顽强地坚挺着,他几乎是从莫流的身旁疾驰而过,只留下了一阵微风。
到底在陌蜮衔身旁侍候许久,莫流一眼便瞧出了这情绪之中暗含的杀意,依他看来,天子目前的行径无疑是不理智的。
他一个飞身,猛然跳至陌蜮衔的眼前,随即跪地恳求道:“天子,您不能只身前往。”
他就是陌蜮衔肚子里的蛔虫,只要陌蜮衔抬抬脚,莫流便能知晓他下一步的方向。
“滚开。”
面对下人善意的‘碍事’,陌蜮衔显得急不可耐,瞳孔内的杀意已经不分敌友地冲袭而来。
“陛下,您此时只身前去秦国是在送死,属下绝不能看您白白赴险。”
莫流的态度亦是坚定,哪怕眼前人是南越的天子,是自家的主子,他也要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将此时正在气头上的陌蜮衔的理智拉回来。
下一刻,躁动的天子登时将手中的白曜宝剑提起,随即毫不犹豫地砍向眼前人的脖颈,这一行径之中浑然不夹杂一丝主仆情分,包含着的乃是陌蜮衔浓郁的厌弃。
“既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他像是在同仇人说话,这刹那的狰狞面容便是陌蜮衔完完全全失却理智的铁证。
恰在此时,此行其余的暗卫却齐齐跳出,一把挡在了莫流的身前,他们个个屈膝跪地,面色凝重,口中吐着为莫流求饶的言辞。
“陛下!请您开恩!”
一个拦路虎便也罢了,如今又跳出如此多个不识抬举的东西,陌蜮衔的怒意再次水涨船高。
“好!好!如今你们个个都敢忤逆朕的想法了!你们真当朕心软吗?今日你们都给朕去死!否给朕去死吧!”
言辞一落,陌蜮衔手中的危寒亦随之向眼前这群不识相的奴才们袭来,在怒意与焦炙的驱使下,他已然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自己的下属动起杀念。
“陛下!您杀了我们追风将军便能回来吗?您此行前去便能将追风将军安全地从旁人守卫森严的领土上带出吗?”
此时,莫流又一次开了口,他不能白白瞧着陌蜮衔堕入疯狂的境地,倘若他死了,这南越的天下便也成了任世间各国随意宰割的肥肉,而祁千凝于秦国人眼底亦再无利用价值,等待她的结局也只有一个死。
莫流的言辞鲜少这般激烈,而陌蜮衔混沌的思绪确实因为这激烈的言辞止住了愈加疯狂的脚步。
天子愣在了原地,那支沾染着不知是祁千凝还是旁的什么人的血液的剑刃就此随着陌蜮衔的手滞留在了半空。
男子踉跄了几步,忽地觉得这前头的日子似是看不到边了,提心吊胆的生活究竟还要伴随自己多久?陌蜮衔那颗饱受摧残的心当真疲了。
“陛下,您放心,如今追风将军不可能有生命之忧,她一定是被秦国掳走做人质了。秦国一定想要从您这处得到什么,所以才掳走了追风将军,如若您想安全地换回她,便要做好牺牲什么的准备。”
几乎是脱口而出,陌蜮衔的目光中暗含着坚定与决绝。
“什么都行,什么都行……只要祁千凝回来,朕什么都愿意给……”
明明是坚定的口吻,可陌蜮衔的面容却是那般憔败与空洞,像是一汪死水。
只要祁千凝归来,付出什么并不打紧,可是陌蜮衔怕就怕个万一,在祁千凝的性命之上,他接受不了万一这种可能,如若什么都换不来祁千凝的一条命,到时他又该如何适从?
思绪及此,天子的身子当即瘫软在了一旁的岩石之上,手中却还下意识地紧执着祁千凝留下的那支白曜宝剑,然他的面目之上却不含一丝生气,此时的陌蜮衔几乎同这满地的尸骸无异了。
秦国,皇宫。
“惜文,我的好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幸亏你并无大碍,否则姐姐我定当愧疚一辈子。”
自打听闻秦惜文,也就是秦国七公主归来,五公主秦惜容连忙疾步赶了来,满面春光。
“七姐,你也听闻了,此回我们与南越两败俱伤,你怎的还高兴起来了?”
秦惜文的容貌仍旧那般惊艳,可这惊艳的容貌上却暗含了一丝道不清的哀愁,七公主一眼便瞧了出来。
“哎呀,到底我们也未败嘛!总算是让这大国瞧见了我们秦国本事,小国也不是随意能让人欺负去的,不是吗?”
“你倒是想的开,父皇可是满肚子气,如今正在惩处那些不得力的将士们呢,毕竟父皇一开始可以为此战必胜。”
“你未听闻吗?此回在你后头还掳来了一个什么……好似是唤做追风的将军!是个女将军!而且还听说他是南越天子的恋人呢!将此人掳到手,如若那个南越天子当真在意她,想必我们便能从中捞到不少利处,如今赌的便是南越天子的情谊了。那女将军一抵皇宫,父皇的气总算是消了不少,妹妹你便放心好了。”
然而,这个消息却并未能让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貌美公主释怀,甚至于她眉宇间的愁绪似乎因此更为浓重了起来。
秦惜容还以为是自己瞧花了眼,赶忙再瞧了瞧,发觉自家妹妹的情绪的确愈加失落了起来。
她分文不解,继续询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自打我进了这屋,便没见你有个笑脸,难不成是厌弃了姐姐我?嫌姐姐我唠叨了?”
“哎呀!七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的会嫌你唠叨,我们素来可是这宫里头最好的姐妹了。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一路舟车劳顿罢了,毕竟当细作可不是一件省心的事儿……”
话虽如此,秦惜文的双目却徐徐低沉了下来,究竟这并不开怀的情绪是否只是出于舟车劳顿便也只有她自己一人最清楚。
“罢了罢了,其实今日姐姐前来便是谢谢你的,谢谢你替姐姐除了那该死的张郎官。”
话毕,秦惜容登时让身后的下人拿来一件极为奢华的锦绣纹衣,随即将这华服递给了眼前的女子。
“来,瞧瞧合不合身,姐姐特意为你挑选的布料,这可是我们秦国最好的衣匠一针一线缝制而成,姐姐自己都从未穿过这般好的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