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请求
最终,陌蜮衔还是将秦国公主收容了下来,虽然这并非他的本意,可如今似乎也并无旁的法子,反正区区一个女子罢了,想必在南越皇宫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 尽管秦国公主留在此处,但秦国张郎官的尸骸还是要被遣送入秦国的,在尸骸被遣送回秦国以前,陌蜮衔要求秦国公主写了一封亲笔信,叙述清楚昨夜的来龙去脉,好证明这件事情纯粹只是秦国内部的矛盾,而同南越朝堂无半分的关系。秦国公主照做了,信中她还提及自身对五公主的怀疑,毕竟当夜行刺者乃是五公主来日的驸马爷,如若没有她的指示,这男子又怎的会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前来陷害自己呢。
关于对五皇姐为何要陷害自己一事,秦国公主似乎有了一定的推测,自己与她从未有过直接的矛盾,兴许正是因为自己相貌的出色才叫她的五皇姐暗中生了妒忌,到底自打儿时自己便凭借这相貌获得了不少东西,除了母家地位,几乎处处压了五皇姐一头,五皇姐如若就此生了妒忌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然而,倘若二人真当撕破了脸,自己绝对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因为自己除了父皇的些许宠爱并未掌握过什么实权,如何能敌得过那母妃是出自将军府大房的姐姐呢,这确实是秦国公主想要留下来的理由,但是除却性命安危之外,她还有旁的顾虑,那便是自己的声誉,此行本就是来同陌蜮衔和亲,她可不想就这般灰头土脸的回到秦国,更何况她的心已然归属于陌蜮衔了。
她就要趁着此次机会,让自己能永久地呆在此处,终身侍奉在陌蜮衔的身旁。
处理完政务的陌蜮衔独身一人来到了御花园之中,不得不说,自打这群聒噪的外国使者离开南越之后,皇宫之中属实是安静了不少,他总算能沉下心思好好规划一下南越来日的大计了。只是这思想终究不是他所能自由控制的,愈发想要归于政务之上,他的心思便愈发不听话地溜到了祁千凝那处去。可是一想到当日祁千凝对自己那般冷淡的态度,陌蜮衔便觉心头一阵刺痛,甚至于觉得此刻自己的神思飘忽乃是一种自取其辱的行径。
那女子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她的心从前便不是完全属于自己,而如今却又多了一个凭空而来的弟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怎能不就此愈发疏离呢?
陌蜮衔莫可奈何,只有低着首,百无聊赖地踢弄着地上的小石块。
与此同时,还未等来祁朗醒来的祁千凝却遭到了余谨与秦厢的再度纠缠。
原来这二人自打祁千凝被抓捕以来,一直躲在宫中未曾同那莱国丞相相见,如今好不容易盼着那男子被迫离开南越归国,这二人自是匆忙赶来投奔于祁千凝了。
一瞧见她们二人,祁千凝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如若不是这二人当时连累了自己,祁朗病重之时自己又怎的可能不在他身旁守着呢。
因此,在同这二人相望时,祁千凝的面色顿时拉了下来。
“你们二人来此作甚?此处可没有秦观,赶紧给我滚!”
祁千凝的厌弃可以说是昭彰显著了,明眼人都能瞧个明白。可这母女二人却像是浑然不知一般,仍旧纠缠着祁千凝,甚至给她跪了下来。
“上回多谢了追风将军的救命之恩!如若不是您,我们恐怕也不会从那恶人的手中活下来!”
两个女子原来是来此道谢的,可如今就连这道谢祁千凝也无法容忍下去了。
“不必谢我,我上回已经说了,我不过是瞧在你们乃秦观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份上才帮助你们,如若你们同他没有这层关系,当时我是绝对不会帮助你们的。如今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你们倘若没有事的话便可以就此离开了。”
此言一出,那两人当即对望了一眼,继而再度叩起了首来。
“追风将军!其实我们今日是来求您帮我们一忙的!”
祁千凝并未正眼瞧她们一眼,但耳畔传来的声声叩头声,她便已然知晓了这群人的真实目的。
果不其然,这两人绝对没有这般心善,因为连累了自己而大费周章地前来同自己道谢,她们果然还是有旁的目的。
“我不会帮你们的,你们走吧,你要知晓,我们根本互不相欠,非要算起来,那便也是你们欠我的。”
祁千凝的口吻十足冷漠,面容更是显现出不容半分商量的余地的意味。
她绝不会让这二人就此赖上自己,她们同秦观是亲人,同自己可不是,更何况如今祁千凝早已为祁朗迟迟不曾苏醒的事头疼欲裂,怎的又会有着闲心功夫相助旁人呢?这二人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一闻祁千凝的决绝之词,这二人当即便急了,眼底明显溢出来三分惊惶。
下一刻,但见她们二人再度叩起首来,那巨大的声响只叫祁千凝烦闷,甚至为她的心底平添了三分怒火,这分明就是在咄咄逼人。
“追风将军,您还未曾闻知我们二人的请求呢,这请求于您而言并不难,只要您开个口便成,我们相信您能做到的!”
“我做到与否不是这个事情的关键,关键是如今我并不想帮助曾经想方设法要谋害我性命的两个人,上回相助你们已经算是我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如何?凶手想要一辈子赖上被害者吗?你们二人可真是好笑。”
祁千凝一边教训着身后的母女二人,一边抚摸着眼前的祁朗,一双目光在他身上温柔地流转,而严冷的言辞却毫不客气地施加在后头二人之身。
“追风将军!求求您帮助我们吧!如今我们只想秦观能够回到我们身旁!您瞧瞧,他都被关进去多久了,理应该被放出来了,更何况如今这莱国使者已然离去,秦观则更无需呆在里头受罪了。我们二人恐是天子已然将秦观忘却了,这才想要来求求你能开了这金口,去提醒提醒陛下,让他尽快将秦观放出来吧,到底秦观一直是待你好的那个人啊。”
此言一出,祁千凝的眉宇登时蹙了起来,她的确是厌弃后头女子的聒噪,但是她的话确实叫祁千凝从对祁朗的担心之中苏醒了过来,秦观如今还身处牢狱之中,就算她此时再不想理会外界之事,至少秦观是必须要先行救助出来才行的。
祁千凝本来准备好的严冷拒绝此时乃是被她活生生吞了回去,缄默了良久,她终是颔了颔首,寡淡地道:“知道,你们先下去吧。”
听闻祁千凝的应允之词,这二人终于算是放心了下来,当刻喜极而泣,再度给眼前人叩了几个重首。
祁千凝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她必须得对得起秦观,须得将他从牢狱之中救助出来才行,一边她却又必须得面对自己并不想瞧见的陌蜮衔才行。
可是,却也无法否认,除了真心想要救出秦观,她确实还有着自己的私心。其实,上回她并不是未曾在意到陌蜮衔的心思,自打自己吐出那些因怒意所妄言的言辞,祁千凝的心底一直不好受,她知晓自己上回的言辞的确有些过分,无论陌蜮衔在意与否,她都想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歉意。一直都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内疚,如今正巧算是寻得了机会,借请求之口去表达自己的温柔未尝不可不是一种补救的方法。
不仅如此,祁千凝还对陌蜮衔在自己昏迷不醒之际的行径有所了解,当然,这一切都是千止告诉自己的,祁千凝似乎从中隐隐感觉到了陌蜮衔还是在乎自己的,愈发如此,自己上回的人性则愈发显得不可理喻了。总之,祁千凝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同陌蜮衔道歉。
同祁千凝的想法几乎所差无几,祁千凝是想要同陌蜮衔道歉的同时对他顺便表达一番自己内心柔软的情绪,也算是前些时日他照顾自己的回礼了。同时,被陌蜮衔的善意收留回来的秦国公主则亦想着去同他道谢以使自己的关系能稍稍与他拉近分毫。
两个女子心底惦记的东西皆是陌蜮衔的温存,只不过秦国公主从未拥有,而祁千凝却不小心弄丢了。尤其是在知晓陌蜮衔一听闻自己旧病复发时当即便着急忙慌地赶往牢狱之中的情形,祁千凝则更是想要寻回这份独有的温存了,她实在后悔自己那日的怒言,更后悔在陌蜮衔抵达牢狱之中时自己已然昏厥过去了。
二人皆怀揣着相同的目的,携带着不同的心绪,各自从自己的寝宫之中走了出去,继而几乎同时间前往了皇帝的御书房。
此时,天子正在里头批奏折,焦头烂额的他一直蹙眉不展,实在令人想要轻轻将他的眉宇抚平。
站在门外暗中观望着里头人的祁千凝一时间竟稍稍呆滞住了,她陷入了陌蜮衔那双深邃的眸子之中,这一刻,她似乎忘却了前来的目的,只是呆呆地凝望着里头那个曾经与自己深情相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