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偷吃猫食险败露许家小郎被人打
伍拾陆·偷吃猫食险败露许家小郎被人打
还在襁褓中时的颜喜悦是个爱闹腾的孩子,到了爬行学走路的年纪还被一条布裹着,她很是不满,四肢总是冲破束缚挥舞,而睡醒后若没人搭理她,会动不动就哭,时不时就叫,颜九儒一有闲暇的时候都会背着她。
这么闹腾的一个孩儿是什么时候变得懂事乖巧的呢?武宋和颜九儒不记得了。
因为服汤剂的缘故,舌头后半截一直发着苦,汤剂在肠肚里起作用后变得容易饥饿,即时睡觉前吃的是干饭和肉汤,但颜喜悦在后半夜里被饿醒了,也被热醒了。
那几只猫儿又是头衔尾把她的头围了起来,一团热气烘面,颈窝里冒出了黏糊糊的汗。
饿醒以后如何都睡不着,颜喜悦摸黑起身,披上斗篷,准备去厨房里找些吃的垫肚子,谁知刚出来就看到爹爹衣着单薄,坐在滴水檐吃东西……
因为好吃,他咀嚼着食物,嘴角弯弯。
颜九儒从柿子荷包里抓起一把猫食正要往嘴里塞一把玩意儿,耳朵内忽然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便看到颜喜悦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盯着他看,他着了一惊,嘿嘿讪笑不住,抓着猫食的手缩成拳头,强装从容之态:“喜悦,怎么突然醒来了?”
颜喜悦狐疑地盯着颜九儒手里的柿子荷包,不由想起了秦妙常说过的话。
初和秦妙常见面时,她说:“你爹爹的嘴好贪,那腰间系了个柿子荷包,不装针线,装的都是些小零嘴,零嘴是一颗一颗的,有的黑有的白,黑的瞧着似发臭的花生,白的又像是那切得碎的米糕,我的眼神好,却也辨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爹爹在吃什么?肚子饥饿的颜喜悦上前一步,伸出手,向颜九儒讨吃的:“爹爹,你是不是在吃零嘴?我饿了,也想吃。”
见问,颜九儒身形一僵,抓紧了手里的荷包,好似里头装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把话题轻轻转过:“爹爹给你馏点酸馅吃可好?爹爹吃点零嘴是苦苦的,喜悦不爱吃的。”
“苦的呀……”如今颜喜悦见苦心慌,听说荷包里的零嘴是苦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儿,“那我还是吃酸馅吧。”
颜九儒没有因为骗了个天真的孩儿而感到愧疚,反而觉得庆幸:“那一起去厨房吧,酸馅一会儿就好。。
“谢谢爹爹。”
“嗯。”
……
颜喜悦病态宛然,次日武宋没让她跟着颜九儒去书堂。
颜喜悦的精神蔫蔫的,武宋没了去南市开铺的念头,打算今日留在家中陪她。
但颜喜悦不愿耽搁阿娘揾银子,强打精神,扯娇笑道:“阿娘,我去铺子里休息就好了,而且我今日想吃甜果糕呢。”
拗不过颜喜悦,午饭过后,武宋收拾了一床被褥带着她去了南市。
一到铺子,武宋将被褥铺在一张靠背长凳上,许是汤剂作祟,颜喜悦昏昏欲睡,被褥一铺好她爬到椅子上,将三尺身蜷缩成二尺身睡下。
今日铺子热闹,来了许多画纳猫契的人,人声不断,笑声常有,但颜喜悦疲惫,声响再大也沉沉睡,一个半时辰后才醒。
她醒来时铺里没有别的客人了,武宋在一旁画纳猫契,见她红着一张脸醒来,搁了笔,拧开手边的水壶,送去加了蜂蜜的温水,还有一包尚有热气的甜果糕:“刚刚卖甜果糕的人路过,阿娘就买了一包,饿的话就吃一些垫肚子,爹爹还有一个时辰才回来,待会儿阿娘带你去吃点热乎的。”
汤剂浓苦,苦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从梦中醒来后的嘴巴格外苦,而齿缝涩涩,喝了蜂蜜水后才淡去了一些,颜喜悦吃着甜果糕发呆,甜果糕吃完,肚子饱了,没有空地再装热乎的东西。
一连几日,武宋都带着颜喜悦去铺里。
颜喜悦想去找猫儿,可惜有心无力,每日醒了睡,睡了吃,吃吃睡睡的,精神却一直打不起来,吃干饭和肉汤将息,肉一直脱,本是盈盈的一张粉团脸,如今脱肉脱得下巴都尖了许多。
武宋担心她这般嗜睡对身子不好,特地去了一趟医馆。
成杭淡笑安慰:“能吃就不是问题,武娘子放心,茶茶正在好转,七日为一轮,熬过这七日就会精神一些了。”
有了成杭的这句话,武宋不再心影。
一眨眼,颜喜悦服了七日的汤剂,第八日的时候终于有了精神,吃过午膳,在铺子里小睡片刻便乐呵呵跑到街上找龙猫。
颜九儒只身入山林,从老虎口中救人的事儿,桃花坞里知道的人不多,因许万全闭口不说此事,也不让知道此事的供售说此事。
颜九儒不是一个爱逞威风的人,许万全不说,他便不多嘴提起来,但因颜喜悦忽然生病,他一时把许家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不知不觉七日过去了,当初许万全答应的三个母儿一个都还没有兑现,今日休课,他攒一攒眉,欲去许家一趟问清楚,免得有人忘事儿。
和武宋打过招呼,颜九儒擡脚往许家的方向走,走没几步,便听沿街的人说不久前在神仙巷和南小长街里有孩儿打架。
神仙巷和南小长街里被打的孩儿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位许家小郎,他在神仙巷里被打了两拳,一张脸红一块青一块的,然后在南小长街里被踹了两脚,两脚下去,走路变得也拐也拐。
神清气爽出门来,结果是哎哟惨叫几声,灰溜溜回家抹泪去了。
打他的人也是孩儿,但下半张脸用黑纱蒙了起来,一张脸就露出了两只眼睛两条眉毛,孩儿的眉目都相似,难以靠眉目辨出孩儿的身份来,而两个孩儿打完人就一溜烟跑走,官府不管孩儿斗殴打架之事,想知道是什么人也难。
颜九儒一听此事,嘴角不禁上扬几分,他不能做的事情竟有人帮他做了,心情甭提有多美妙,到了许家,他的笑容才敛去,换上一张冷面孔,问守门的小厮:“许老爷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