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罪孽烙印
第64章罪孽烙印
西秦帝京城楼,高悬着数千颗血淋淋的人头,阴森至极,惨绝人寰。 城楼下,上千名御林军严密看守着一辆囚车。
囚车内,慕笙箫朝服王冠,仪容一丝不苟,即使沦为阶下囚徒,依旧掩不住自身的清贵高雅。
慕行云指着高挂在城楼上的人头,俊美的面孔因极度兴奋变得扭曲骇人。
“告诉朕,你看到了什么?”
“人头”慕笙箫抬眼望向城楼上凄惨的景象,如是答道,平静的可怕。
“对,人头。”
慕行云嗓音阴冷而温和:“那是你岳父徐展的,那是你那位举案齐眉的贤良侧妃。那些,哦,还有那些都是追随你、拥戴你的人和他们亲眷的头颅。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军队已经帝京内进行严密搜捕,但凡是和叛乱有关的一只老鼠都不许放过。至于那些已经趁乱逃出帝京的贼子,朕也会把他们一个个抓回来。不过民间有句俗话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在把那些叛逃在外的乱党抓回来授首之前,把他们父母兄弟、妻儿姊妹的头颅挂在城楼之上也是好的。”
慕行云厉笑道:“朕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儿姊妹的头颅被悲惨地挂在城楼之上,朕要让他们痛心疾首地知道跟随你、信任你是多么的大错特错。朕要让世人好好看看背叛朕的下场!”
“唯此重典方能警醒天下,朕不可侵犯的天子威仪。当然既是杀戮就定当有人要在史书上承担后果。而这个承担罪责的最佳人选自然不是身为帝王的朕,而是身为乱臣贼子的你!”
慕行云阴笑着收回指着慕笙箫的手指。
“不要觉得委屈,这一切本就怪你。你只是承担起你该有的罪名罢了。那些人虽是为朕所杀,但归根结底是因你而死。好好做一个任人欺压的懦弱王爷不好吗?死后虽然碌碌无名,但也好过遗臭万年,被人千世万世的唾骂。非要反抗。”
“你以为你真翻的了身吗?你的不认命,啊不,应该说是狼子野心。你的狼子野心害人害己。看看这么人因你而死于非命,他们本该其乐融融,安享天年却因为你头颅被悲惨的挂在城楼之上,落得一世的污名。你听见了吗,他们的灵魂在九幽之下的悲泣。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因你而死,将来还会更多,瓜蔓之抄,不见鬼蜮,绝不休止。所以,这滔天的罪孽要由你来承担!”
慕笙箫淡淡道:“错了”
慕行云怜悯地讥嘲:“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慕笙箫,朕告诉你,你纵然能舌灿烂花,也不能把自己给洗刷干净。你注定背负着乱臣贼子的沉重骂名,千世万世!”
慕笙箫癔症般的低喃:“人头,错了。”
“什么?”这慕笙箫不会是想装疯卖傻,妄图逃脱罪责吧。慕行云如是想,正欲冷笑嘲讽的时候,听得慕笙箫诡异道:“这城楼上挂着的人头少了一颗。”
“对,是少了一颗,少了你的。不过你别急,朕已经定了你秋后凌迟之刑。你的头颅很快被挂上去的。”
“这城楼上少的那颗人头,是你的。”
慕笙箫阴森地朝慕行云望去。慕行云竟然感到脖颈处一阵刺骨的凉意。
“你胡说什么,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翻身不成?!”
慕笙箫轻蔑道:“我说的不对吗?慕行云你自己的斤两难道你自己都不清楚?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借的是谁的势,但是看着这满城的傀儡,就知道你离死期不远了。与虎谋皮、引狼入室简直愚蠢。”
慕行云似是被踩到了痛脚的猫,“慕笙箫,难道你还指望着慕遮天来能回来救你不成?也对慕遮天就算再冷血,也不会至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顾。朕倒是有些好奇等你和慕遮天到了地下,你们怎么面对先帝,对了还有愧对先帝一往情深,和小叔勾搭成奸的明妃。虽然很期待,可这出好戏,只能等到朕万年之后方才能看到。只要想到还要等那么久,朕还真是很遗憾呢。不过也罢,想来你们那出剪不断理还乱的闹剧唱个一百年都唱不完呢。那时朕再好好观看。”
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也没有意料之中的仇恨,甚至于一丝情绪都没有,死水般的平静。这样的慕笙箫让慕行云不由地惧怕,从内心深处的惧怕。
他几乎都要怀疑,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慕笙箫本人。以前的慕笙箫绝不允许别人说明妃一句话不好,哪怕是一个字都会有很大反应。
可如今的慕笙箫有的只是冷淡,骨子里的冷淡。
“慕行云,要侮辱,要折磨都随你。帝王即使被践踏入尘埃,依旧是帝王。西秦的帝王只会是我,不会是你。即便现在你是帝王,但你要知道那只是我暂时寄放在你那的。而这暂时不会很久。帝王之位,我很快就会亲手讨回来。”
慕笙箫的话让慕行云心慌的厉害,不由地让想起那日极为惊险的逼宫,一干侍卫皆被杀净,寝宫内只剩下他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何静初冰冷的铁剑就那么贴着他的脖颈,若不是隐宗的人及时赶到,现在被关在囚车里任人宰割的人就是他了。
虽然逼宫事件早已过去,但那已经成了慕行云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每思之,恐惧不已。甚至由于何静初当时闯进去的不是时候,让他患上了难以启齿的隐疾。
偏偏罪魁祸首慕笙箫事到如今还绷着那身伪君子的外皮,装什么风骨凛然,傲骨铮铮。既然如此他就偏要看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狼狈样子。
慕行云眼底一抹毒辣:“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那就让朕这个做皇兄的亲自教教你!来人,拿烙铁来。”
“是”
烧红的烙铁被恭敬地递到慕行云手里,
慕行云把烙铁拿到慕笙箫眼前,冷笑道:“这烙铁上有个字,看清楚是什么了吗?是罪字。本来本朝先祖有令,凡皇室宗亲不论犯了如何滔天大罪,都不允许施用此刑,以免玷污皇室颜面,但你是个例外。慕笙箫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开国千年已来第一个被施用此刑的皇室宗亲。没办法这个罪字和你这妄图窃取国祚的乱臣贼子实在是太相配了,简直就是你乱臣贼子的标识。”
慕行云狠狠地将烙铁烙在慕笙箫的右脸上,咬牙切齿:“会很痛,但是忍忍就过去了。”
烙铁吻在皮肉上滋滋作响,烧焦的味道油然而生,滚烫的鲜血汨汨而下。
剧痛让慕笙箫几欲要昏厥,却是强撑着身子,面无血色,清雅的额头冷汗淋漓而下,眉头却不曾皱一下。
慕行云的心被强烈地震撼了。为什么都到了这番地步,慕笙箫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泰然处之。为什么明明痛不欲生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冷漠异常。他是该说他有骨气呢,还是该说他对权力的执着已经超越了生死?
前者固然有,但更多的还是后者吧。男人生来追求权势,尤其是生在帝王家的男人,谁不想手握乾坤,执掌苍生。
只是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清淡如莲的幼弟竟然对权力有着如此炙热的疯狂。欲望已经让他变得麻木,麻木别人的生死,麻木自己的生死,有的只是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这样的野心和狠劲儿,慕行云扪心自问也望尘莫及。至少他还做不到爱惜权力胜过于自己的生命。
人因软弱而失败,而对自己都心狠至此的人,着实让人生畏。此时的慕笙箫就如同濒死的毒蛇,明明随时都会死去,却依旧张着阴冷的毒牙,仿佛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立刻把慕行云一起拖入地狱。
不,毒蛇即便死去,但只要躯体不僵,即便是把头切下来也有把毒液注入敌人血肉的可能。
面对如毒蛇一样的慕笙箫,慕行云不甘又愤怒,却是唯独不可承认心底的畏惧。
“来人拿镜子来。”
“是”
铜镜里,慕笙箫的面色苍白骇人,左脸清美如玉,右脸丑陋狰狞的罪字烙印混着殷红血液,触目惊心。
“瞧瞧,还真是好看呢。”
“慕笙箫,作为皇兄朕好意提醒你,日后在刑场之上,你定要以发披面,不然可是没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哈哈哈……”
慕笙箫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被伤害、侮辱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