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泡椒鸡与到末路(4)
温润的水汽近在咫尺,方志恨不得伸长舌头去舔,嗓子眼已经干得要冒火了。“多谢大人!”
可就在水珠刚刚沾在方志嘴角,滋润了他干裂的嘴唇的时候,沈思谦手一抖,一碗水全然倒了下去。“诶呀,真是可惜了。”
“你!”感觉到自己被戏弄,方正猛然抬起头,却又反应过来,闭紧嘴舔着仅有的水珠。只是这样非但不能起到一点解渴的效果,更是勾的他心痒难受。
那双眼睛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沈思谦也不急,又去倒了一碗水,却只在自己手中端着。“对了,你知道,放你出去会有怎样的结果吗?”
眼睛被那晃动的水粘住,方志幻想着是自己已经喝到了,干咽几下,“大人们会怎样,小的怎么知道?”
“不妨事呀,我告诉你。”端起水碗绕了几圈,沈思谦又轻抵在了他的唇边,“你会被你的大人,张成给杀死。就算张成饶了你一命,你也会被林家的人杀死。”
本来大张的嘴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却愣住,“大人在说什么?小的不知道。”
“这水现在可是到你嘴边了,是你自己不喝的哦。”沈思谦却又绕起了别的,把水碗收回来,“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自己给你们老夫人下的毒,那你说,这两方能不要你性命吗?”
到嘴的水又没了,方志心中升起一股邪火,口干至极。“大人都在胡说些什么,我从未下过毒!”
“你未下过毒?那真是奇了怪了,为何林守说是你下的呢?”好奇地问着他,沈思谦心中冷笑,就这么一点折磨,还不够。
林守说是我?瞳孔不自觉放大些许,方志拼命摇着头,“不是我,大人真的不是我!”
魏春澜反应过来,将鞭子盘起来拍拍他的脸,“那就真是奇怪了,他又没有进过张府,为何对你这么熟悉,能把你的特征说得分毫不差?”
“不,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林守形容你的每一条,都能对得上!”
“我真不知道他,我只见过他管家!”
快速的逼问之下,方志脱口而出,却在忽然的沉默中,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惶恐地望着两人,方志张了几次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侧着头,沈思谦把碗安稳地放在了他嘴边。“喝一点吧。”
紧抿着嘴角,方志恶狠狠地转过头,“我去找林管家,也是因为我那朋友李辉,他是林管家的女婿。”
“先喝点水吧”,维持着手上的动作,沈思谦眼中笑意更甚,“也许是你说的这样吧,不过我们会告诉张大人,你和林管家的事情。”
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方志慌乱地为自己辩驳,“不,不对!我也是被骗的,我是去找林管家要解药!”
“这我就更不在乎了,你自己同张大人讲嘛。”沈思谦见他还是不愿意喝水,索性示意魏春澜给他松绑。
见到魏春澜当真松开了他一只手腕,方志更为惊惧,直接用那只自由的手护住锁链,不让魏春澜再开。“两位大人,求你们饶命!老夫人是我们大人最重要的人,要是让我们大人知道了,我必死无疑啊!”
“这好办嘛,你去威胁林家,说他们不保护你的话,你就把幕后真凶供出来!”魏春澜也学着沈思谦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想要扒开他的手。
连连大叫了好几声大人,方志的话音都带了哭腔,“求大人了!倘若这样做,就算我平安出了城,也一定会被林家人灭口啊!”
转过头,见沈思谦轻点一下头,魏春澜猛然收手,端过沈思谦手中的碗递给他,“那真是没法子了,你的张大人要杀你,林家也要杀你,也就只有本官不杀你了。”
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碗水,方志认命般的闭眼,接过来一饮而尽。清冽的水直入肺腑,放下空碗的瞬间,方志反倒平静了许多。
“喝够了,就来写证词吧,正好松开了你的一只手。”魏春澜出去拿了纸笔过来,连同印泥给他。
盯着方志写好了一切,魏春澜见证词收好,在方志巴巴的目光中开口,“放心吧,你就在这牢中多待几天,有本官的亲兵看着你呢。只是这手,还是得锁回去。”
找人来收拾好了一切,魏春澜吩咐手下几句,带着沈思谦出来。“当真要留他性命?”
“虽说他方才说的被骗应该不假,但也到底是犯罪了,等一切妥当之后,定罪发配了吧。”沈思谦说完自己的想法,眼神看向监牢更深处。
知晓他在想什么,魏春澜招来两个小兵,“关押林守的牢房在哪里?带路吧。”
两小兵领命一拜,带着他们往前了几步,在拐角处停下来,“回大人,在前面的牢房里。”
探头一看,魏春澜已经隐约看到了人影。叫了林守身边的另两个衙役过来,交代道:“你们四个人就守在这里,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也不准探看牢房内的情形。”
沈思谦见交代好了,率先越过魏春澜进入牢房,冷眼看着里面灰头土脸的林守。伸手取下斗笠和面罩。
见到沈思谦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孔,魏春澜同情地看了眼林守,环手站在一边。
“我认得你,你叫沈思谦,还是我资助的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哑着嗓子,林守主动开口,蒙着耳朵的纱布,血痂结在一起。
掸去落在自己肩上的灰尘,沈思谦勾着嘴角欠腰。“林老爷,久仰大名。”
转头看着魏春澜,林守跪着靠近,“大人,我家中有良田千亩,我愿意都交给大人!还有我的积蓄,我也愿意全部拿出来补偿沈思谦,那日在牢中的行为,全是因为小人喝了些酒,意气用事了啊!”
怜悯地两手一摊,魏春澜站在原地不动。
脚步轻移,沈思谦站在林守面前,堵住了他跪行的路线。浅淡的笑意收起,俯视着林守的头顶,沈思谦淡漠地揉捏着手指,眼神冰凉。
“你,你想做什么?”顺着沈思谦的腿,林守抬起头来,用一种他近些年来最厌恶的视觉角度,对上这样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眸,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气势从未这样大盛过,饶是一边闲散站着的魏春澜,也不由自主地立直了身子,双手拘谨地贴在身侧。
不屑地眯眯眼,沈思谦一边嘴角抬起,“重新认识一下吧,在下一品军侯,宁国侯,沈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