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三十二章惊梦 - 破春寒POCHUNHAN - 秦声遥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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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三十二章惊梦

皇后不喜吵闹,免去嫔御请安,平日里更是不出临芳殿半步,只悉心抚养太子和两位公主。周太后对此颇有微辞,更命六宫妃嫔在每月初一那日到清慈殿叩拜行礼,极尽隆重。云知新封了贵嫔,奈何宁妃刚过世,不愿打扮得太花枝招展,只挑了一身简朴的云水蓝衣衫前去。

清慈殿内依旧点着檀香,如云雾缭绕。太后端坐上首,含笑俯视着上前请安的众人。云知紧挨着慧妃而立。如今的齐宫中,她已是仅次于皇后和二妃的贵嫔了。悄悄环顾四周,却迟迟不见纯妃的身影。

“纯妃呢?”太后看了一眼人群,微微蹙眉,“怎么,她连礼数都不放在眼里了吗?皇后,这便是你不管束妃嫔的下场。”

皇后漠然地站在原地,语气还算得上谦卑:“母后恕罪,是妾身的过失。”

裴崇光见了,不免有些着急,忙赔笑道:“母后稍等,纯妃素来恭敬,不是那样的人。”

太后冷笑一声:“到底是燕氏余孽,自然不比我们齐人,懂得什么叫孝顺有礼。”

裴崇光讪讪地笑了两声,转头对着乘黄压低声音道:“还不快去云光殿请纯妃过来。”

乘黄小跑着出去了。殿内的气氛有些许的凝滞,云知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感受着这山雨欲来时的压抑。也不知过去多久,才见一团云霞似的影子翩翩然入内。纯妃的绯红色衣裙上绣着孔雀纹样,浓艳的颜色与云知一比,更是耀眼无比。

“妾身恭请太后娘娘圣安。”纯妃笑盈盈地行了礼,并不因来迟而慌乱,漂亮的脸蛋依旧靓丽如三春花朵,光彩照人。

太后静静地望着她,也不叫她起身。这样的沉默僵持在二人之间,还是刘太嫔上前笑道:“太后娘娘喝点茶吧,这是君上嘱咐人烹的青柑普洱,最是养肝明目了。”

太后面色稍缓,对着裴崇光颔首:“你有心了。”她瞥了一眼纯妃,面露不屑,“起来吧。你为何来迟?”

纯妃含笑道:“太后娘娘恕罪。妾身昨夜为君上缝制荷包,熬到三更天才睡下,今晨起来得迟了些,这才耽误了时辰。”

太后的脸色依旧沉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迟了便是迟了,何必推脱到君上身上?”

纯妃依旧恭敬从容:“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妾身知罪了。”

“宫中的规矩由不得你放肆破坏,你既然知错,回宫后替哀家抄录两卷《楞严经》送去莲华殿,也算是给你自己积德了。”太后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憎恶,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纯妃的笑容不改,规规矩矩地答应了一声:“是,妾身知道了。”

众人低头屏息,无人敢再多言。云知微微侧目,目光落在纯妃的背影上。纯妃依旧站得笔直,面色平静如水。她身边的的玉痕却有些不忿,但在太后跟前,也不敢显露出来。

“薛贵嫔。”太后唤了云知到跟前,神情莫测,“哀家听刘太嫔说,宁妃过世后你还帮着操持丧仪,辛苦了。”

云知姿态谦卑:“宁妃娘娘有恩于妾身,妾身只是略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太后淡淡一笑:“你如此懂事,甚好。”她话锋一转,“只是,君上未免宠爱你太过了。哀家才做主封了你为徽娥,君上就眼巴巴地晋你为贵嫔。这样的事,在我齐宫简直闻所未闻。”

裴崇光略带尴尬之色:“母后,这也是宁妃的遗愿。朕实在不忍。”

云知跪下道:“太后娘娘恕罪,妾身以卑微之身得蒙圣恩已是殊荣,不敢奢求其他。日后定尽心侍奉太后、君上。”

“但凡宫女晋封,都是从待诏女做起的。薛贵嫔再好,宁妃再怎么恳求,也要有个分寸。往后不可如此儿戏。”太后看了云知一眼,“罢了,你起来吧。”

云知静静起身,退到后头,手心已悄悄渗出汗来。请安之后,众人散去。慧妃与云知并肩而行,相约要往上林苑去赏春。方走出清慈殿两步,就听见纯妃疾步上前,发髻上珠翠摇曳。姣好的面庞上有淡淡的怒气。云知转过身去,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妾身恭请纯妃娘娘金安。”云知含笑问道,“妾身昨夜送去的安神香,不知娘娘用着可还喜欢吗?”

玉痕已然按捺不住,皱着眉道:“娘娘用了那香便头脑昏沉,睡了许久才醒。而且那香招了不少飞虫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知看了一眼菖儿,菖儿会意,笑着答道:“纯妃娘娘误会了。我们主子听闻娘娘夜不能寐,才特意多加了些安神镇定的东西进去,又怕香粉太散,才加了些许蜂蜜粘合。奈何如今春暖花开,虫子又喜欢甜味,这才……”

纯妃挑起秀眉:“如此说来,竟是我误会了。”她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又呵斥了玉痕一声,“方才怎么同贵嫔说话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还不快向贵嫔赔罪。”

玉痕忙屈膝道:“贵嫔娘娘恕罪,是奴婢冒犯了。”

云知笑道:“无妨。只要纯妃娘娘用着好,妾身也心安了。”

纯妃唇边的弧度有些冰冷,她看了看慧妃,轻轻颔首,便携着玉痕匆匆离去。慧妃不喜打听宫闱争斗,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二人说话绵里藏针,也依稀明白了点什么。

“出什么事了?”慧妃凝望着纯妃离去的背影,出声问道。

云知摇了摇头:“纯妃深夜派人来我那儿,说实在睡不着,要讨一点安神香回去。提了些刁钻要求。我便略做了点手脚,遂了她的心意。”

慧妃是整个齐宫最与世无争的人了,她不大爱干涉这些事,听罢也只是一笑了之:“你小心为上就是。纯妃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她想了想,忍不住叹道,“她从前也不似如今这般咄咄逼人,可自打失了孩子后就锋芒毕露,实在叫人感慨。”

云知的脚步微微一顿。纯妃的事情,她是听说过的。当年燕国覆灭,旧燕王入金陵受降,侍奉他的陈妃陈璧随行。裴崇光却一眼相中,强纳为纯妃,逼得旧燕王自尽。纯妃入宫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却忽然小产,疑云团团。她也是因此事记恨上了宁妃。

“敢问娘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云知转头望向慧妃。

慧妃低下头思索片刻,沉吟道:“这事儿到现在也没人弄清楚。我只知道纯妃小产那日吃下了几块宁妃送去的糕点,过了没多久就见了红。御医们查了几遍却也没查到线索,此事只得做罢,不了了之。可纯妃不依不饶,坚持认为是宁妃所害。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二人说话之间,已走到了上林苑。眼下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晴丝袅袅,照得瀛池波光粼粼。有水鸟振翅掠过,激起叠叠涟漪。这样柔和的光笼在身上,云知却不觉得温暖。一些念头涌上心间,竟叫她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噤。

“娘娘。”云知轻声问道,“不知庄妃娘娘当年是为何离世的?”

慧妃略带好奇地打量了云知一番:“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细细回想了一番,“说来也奇怪。庄妃的身子一向康健,入宫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可长乐公主是七个月早产而生,庄妃生她时又出了大红,是难产而亡。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云知笑了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娘娘别多心。”她顿了顿,又问道,“那……当年,御医们为庄妃娘娘诊脉时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慧妃摇了摇头:“没有。庄妃怀着长乐公主时没查出什么异样,君上更是满心期盼着第一个孩子诞生。庄妃崩逝后,君上也是伤心了许久。”

似乎有一道雪亮的闪电劈开夜幕,懵懵懂懂间,云知又想起了刘太嫔说过的话。“只是薇衔虽好,却能叫妇人绝产无子。”刘太嫔为何要提起此事?又是谁做了手脚却能令御医院上下缄口不言?

呼之欲出的真相逼得云知头脑发晕。慧妃看了她一眼,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俯下身子,轻轻拾起了一朵纷纷柳絮中被风吹折的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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