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降维(8)

归根到底,林冠华对186万头/1500万吨这数字持高度怀疑态度,姑且不说186万能不能到,就算真到了,他认为也产不出15000万吨原奶。

这意味着每头奶牛一年要产8.06吨奶,考虑到奶牛每年有两个多月休息期，折算下来差不多每月要产800多公斤奶;再扣除186万头中的小牛,估摸着成年奶牛只有月产1吨奶才能完成绩效考核。

月产1吨是放卫星么?

还真不见得,70年后奶牛普遍年产9-12吨,现在他看过北京郊区的奶牛场在科学指导和管理下，能产8-9吨奶。

问题在于,北京郊区、专家指导、负责给首都提供奶源的奶场或许能做到，其他地区,尤其西北、蒙舌等传统牧民家里也能做到?

林冠华认为要打大大的问号。

这数字比亩产万斤粮更有欺骗性,前者给人一种努力后可以达到的希望，后者根本就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妄想。

如果直截了当否决,下面又会讲道理、摆事实,论证完全可以办到。

这里面就出现管理漏洞。

如果林冠华主观认为数字应该是多少,那就变成他捏造数学;如果下面报多少就算多少,那文变成系统性造假。

在他心底，认为苏联4000多万头和中国1500万吨都不可信,勉强打八折还差不多，但具体多少折扣,他和柯西金拍脑门行都没用，得深入调查才有用。

社会主义体系管理麻烦就在这里,上面抓绩效考核,下面搞数字出官，没办法啊，不量化怎么知道谁好谁不好呢?一量化就容易出事。

以甘肃等省在植树造林上开始大规模弄虚作假案为入手,林冠华已狠抓了一批官场问题,但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层出不穷。

这次农业系统报1500万,他作为非农牧业专家,也不分管衣牧业的副总理只能暂时采信,等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如存在造假，无非两个可能:

—种是数据根本不达标,层层玩花活报个上面需要的满意数,单纯在数字上做手脚;

另一种更麻烦,直接在产品源头弄虚作假,最简单就是兑水。

林副总理不是说数据要打8折么?那简单,8成奶兑2成水，我们不就“扎扎实实"完成了么?

针对这种还有蛋白质检疫法,问题蛋白质测定法发展下去是什么?

是主动往牛奶里掺尿素、往里面掺三聚氰胺!

真出现这种事,那林冠华就疯了,这等于70年后的坑他提前踩—遍!

今年两会轮到他发言时,他就以甘肃的造假问题为引子,提到要对敢于弄虚作假、玩数字花活的干部重拳出击、一票否决、一增到底!

说社会主义管理麻烦、统计造假并不等于就承认资本主义是好的更不能认为美国的数据就完美无暇。

美联储、美国农业部等多个关键数据屡屡造假、甚至公然造假，经济和金融界也习以为常了。

问题在于，林冠华要凭数字落实政策啊。

如果他真信了有1500万吨,觉得牛奶当年可能有富余，大笔一挥,批给全国2000多方初中生每人每年46公斤奶(每年按231个教学白计算,每教学日0.2公斤,作为对比，苏联基础教育序列,年教学日大约217个，欧美普遍在180-200之间),那就出事了。

要么下面压根搞不定这么多供应量而怨声载道;要么干部在营养奶中弄虚作假，导致社会和学生家长反感，影响党群关系。

倘若其中再渗透贪污腐败、中饱私囊,那问题就会更严重,二件好事都可能变成环事。

所以邓子恢既赞同给学生提供牛奶,又担心出事,建议先试点,这建议林冠华积极采纳了:128个核心城市先试点,2年后运作相对成熟再向全国城镇铺开。

具体经费方面,由中央承担80%,地方承担20%，和税收分配比例一释,这大家也无话可说。

至于为什么不向农村铺开,道理简单,目前各地初中所在区域基本都是城镇,正儿八经农村地带是没有初中的。

目前基本在各行政村部署初小、各乡部署中心小学(6年制)或高小、各县县城或较大的城镇部署初中,至于高中就一定会在县城。

优先解决初中生的营养课间餐既有针对性,从交通便利程度而言又相对容易做到。

方毅离开办公室前,林冠华喊住了他:“等等,还有件事差点忘了....--

你和纺织部同志去苏联购买毛纺设备后,回来办厂建议安排在北方地区,无其是东北、华北、西北等重工业城市.....…"

方毅一愣:“有什么特别讲究么?纺织业其实南方比较发达。”

“我知道南方发达,但毛纺部署在北方还有必要。”林冠华道,“毛纺一般都是厚重料,北方比南方需求大;至于去重工业城市,主要兼顾就业.....

大把重工业项目下去,全是男职工,不安排点轻工业,不吸纳女工就亚,将来他们怎么结婚讨老婆?有家庭人员怎么安排家属就地工作?”

方毅恍然大悟:虽然一直说第三产业是吸纳女性就业的主力,问题在于目前第三产业还不发达,与重工业相比，容纳不了那么多就业人口。

所以林冠华要积极发展医疗卫生事业,医生男女比例可以随意,但护士基本是女同志,这就能把人口结构平衡掉。

男女就业不平衡已出现并被关注到了,两会上也有代表关注到这问题。

发改委也做了针对性调整,比如内部文件规定,今后新商场、商业单位新招聘人员，男女比例应该是2:8，尽可能减少男售货员;

又比如公交车司机等传统男性岗位,要求尽可能增加女性比重;

哪怕纯要工业里妥椐巴格鲁罢罪安职立。计、调度、会计、质检等岗位可以安排女职工。

纺织业、成衣业、电子业作为吸纳女性就业的大户，是一定要妥善安排好的,布点非常要紧。

如重工业全在北方、轻工业全在南方,那全国男女就业比例就算均衡，在空间上也不免割裂,导致出现更大问题。

历史上为解决新疆建设兵团20万军人婚配问题,王胡子用八千湘女上天山、招募大量女兵安顿到部队来解决。

不管后来怎么宣传、怎么美化,都体现了很多组织意志,有众多不如意之处,家庭矛盾和人权意志更层出不穷。

林冠华接盘这件事后,果断停止王震的做法,要求部队原则上不招募女兵,还要尽可能减少大龄兵员。

不招募女兵可以,但老光棍问题还得解决,林冠华用的办法是安置移民，内地移民成群结队过去就有了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