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降维(11)

方毅认为林冠华判断完全正确:经互会体系垮台对苏联经济的破坏比吃3次重点战役败仗还天,不但意味吸血能万完全没了，连完整工业都被迫在百俄罗斯和乌克兰花钱重建,这是苏联不惜抛售黄金、出证王地也要搞外汇的粮源。

没外汇就进口不了设备,没设备,工业体系缺少必要配套会导致完蛋。

他很佩服柯西金,如此困难的局面居然能硬顶下来;他也很佩服施佩尔,用了不到7个月,东西德工业体系就重组成型了,西德相当于多了个拥有1000多万人口、同文同种的盟国,实力增长四分之一。

综合下来,苏联不但失去了一个盟国,还背上了2800万波兰人的沉重包袱。

林老师评价柯西金和施佩尔两人功力是半斤八两,他深以为然。

当然,他更佩服林冠华,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下进一步打开局面，甚至他并没来苏联现场考察,只听了些汇报、留意了部分数据，就能在北京一针见血地指出经互会体系崩溃对苏联经济的严重影响。

连莫斯科都变成这鬼样子,难以想象下面都变成啥样,唯一还算不错的就是基本物资供应还基本充裕。

方毅甚至有种感觉,苏联经济已倒退到不如中国，莫斯科已不如北京的水平了。

从顾客、行人乃至于计委、贸易干部的脸色来看,大家日子都很不好过。

以往那种意气风发彻底没有了,代之以深深的惆怅、焦虑甚至迷茫。

所以才会出现有关中国书籍销售大幅度上升的情况，不过,他认为买那些东西没什么用,中国目前的情况不是经审查的作品能展现的，能实时、动态反映中国现代情况的《经济观察》又不能在莫斯科卖。

苏联普通民众对华认知多半还是支离破碎、盲人摸象。

倒是中国国内,经过这几次事件教育,对苏联滤镜已大幅度打破,言必称苏联经验的人没了，至少自前方毅接触不到了。

至于捷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乃至阿尔巴尼亚,则在中国牵头的上约体系下互通有无,努力向东欧工业协作方向发展，虽然重组、整合不像苏德那么快,但市场形势好，故而大家都扎扎实卖推进，也热切期盼苏德之间能多打、多消耗消耗、多做做生意。

各国很庆幸匈牙利战役当时在中国重拳出击下快速结束，如果旷日持久,波兰今天的遭遇就是大家的下场。

这就验证了抱大腿的重要性,没有大国支持,单靠东欧各国首己抗苏,别说几个月，几年都搞不定。

拜访完计委、贸易部次日,两人又拜访米高扬，对方非常客气，甚至有让人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在以往很难想象。

方毅、钱之光都听说过米高扬当初访问延安的故事，感慨物是人非。

别说解放前了,就是朝鲜战争前,苏联访华来个部长都牛逼轰轰的,哪有现在这场面?

米高扬对中国经济数字很感兴趣,甚至直接问方毅:“CPI第一次超过3.0%，会不会引发通货膨胀加速风险?”

方毅老老实实说没有,今年指标还是3.0%，基本保持稳定。

“据我所知,除粮食之外,中国大部分商品价格都稳中有降,难道光粮食一项就能造成这么大波动么?“

“粮食涨了，服务价格也涨了,那个涨得比较多，主要也是为理顺关系;除此之外,房租价格也涨了。”

方毅怕他不理解,特意拿挂号费做了服务业价格上涨的注解。

米高扬一脸惊讶:“为什么挂号费收入必须要覆盖医生的人工成本呢?这难道不该由国家承担么?”

“国家承担了啊...…场地、设备等等都是国家投入的啊，我们只是说挂号费、诊疗费收入和医生直接的活成本挂钩.……这是尊重劳动和专业技能的一方面;

另外,药品上国家也进行了大量投入,在第一段可以报销80%，厢当于群众只需要承担20%就行。

我们本来挂号费是5分,去年提高到了1角,绝对额不大，相对额上涨了100%;今明两年还要继续调整，从1角提高到1角5分甚至2角。

虽然还是每年涨5分,但增幅因为基数缘故,会下降为33%-50%。

如按2角算，在最新汇率体系下那就是...…"米高扬不动声色道:“接近1卢布。”

“啊对对对,0.96卢布,接近1卢布,相当于友谊商城游戏厅打一次电子游戏的价格。”

米高扬叹气:“你说挂号费要提高到1卢布,还必须全自费,那苏联群众肯定会抱怨;

但如果你说1卢布只相当于一次电子游戏价格,这好像也肴点术太对劲，似乎看病又显得太便宜了，居然还不如打游戏.....我得琢磨琢磨,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钱之光补充道:“苏联我看很多服务都不贵,打电话、寄信、看病、坐公交、买报纸、看电影、听戏剧等等，都特别优惠.…...中国远不如苏联发达，这些服务产亚收取的成本都比贵国高。”

米高扬仿佛被说中了什么，沉默不语。

50年代《真理报》3戈比1份,现在5戈比(100戈比=1卢布)，而人民日报3分钱的价格维持了好多年不变。

以前1卢布=1人民币时,大家都3分,半斤八两,苏联因人均收入高,稍微实惠点;现在1人民币都等于4.8卢布了,《真理报》就显得太便宜了。

别说新闻团队采编和印刷成本了,支付新闻纸的价格也不够。

又比如莫斯科地铁价格是5戈比,但1支最普通的圆珠笔要1卢布,箱当于1支圆珠笔可坐20次地铁。

相比之下,北京地铁大约是5分钱,但圆珠笔价格2毛，仅仅是4次。

米高扬不敢去想莫斯科地铁背后有多少的补贴和资金窟窿.......

方毅看对方一下子沉默了,怕米高扬不高兴,连忙解释:“中苏两国经济体制不同,林副总理说我们还比较落后，国家没实力补贴太多，还得遵循客观成本定价,所以我们得提高服务价格,容许适度的通货膨胀........

包括房租上涨也这么回事,这种情况在苏联应该不存在，因为城市化水平已很高了。

中国城市化还刚起步,每年有上千万新增人口涌入城市,要满足他们的市政服务需求不是小数，尤其外围移民城市更要新建市政服务体系,基础投入巨大.…..…”

“你们还是给我面子，怕我难过,我们有些价格体系确实不太对头,还要继续深化改革。”

米高扬叹了口气,又问,“我们这有很多人搞外汇黑市，这问题你们怎么处理的?”

方毅被问得有点不太自然,某段时间中国甚至亲自下场买过卢布用于和苏联套利,当着米高扬的面当然不能和盘托出,最后灵机一动道,“我们那里也有，在香港和新加坡最为普遍,形成了两个离岸中心。

现在有很多东南亚、南亚国家也接受人民币支付,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律打压。

基本上我们采用了差异化体系,国有银行、国家干部做这种事,抓到就处分直至判刑;私人管得比较宽松,如果资金来源没问题,第一次抓到基本就是批评教育,累犯才按扰乱国家金融秩序处理。

离岸网点这里,中国银行会通过合作渠道回收流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