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裂痕2)
被军头逼宫气得肝疼的肯尼迪终于抽出一周时间,认真仔细地研究了有关国防项目发展计划,结果发现完全超过想象。
首先，《两洋法案》当初说好截止时间是10年，即从1959财年开始到1968财年(均含本年)结束，由于中途变更设计、技术升级、研发费用超支等等,在军舰数量略有减少的前提下，开支暴增，不得不延长到12年摊销,意即1969-1970年的钱也搭配进去。
其次，由于克拉克制定了“提前竣工受奖”考核激励政策，各船厂都加班加点抢工争取早日交付,所以军舰并不是1968年交付完毕，而基本可提前到1967年,这还包括了另外两年的“升级换代”时间。
换言之，付钱和交货时间差3年,等于五角大楼拖欠了各军工体足足3年的滚动经费。
再次,在苏德战争中，克拉克做了笔漂亮的生意,把落后装备以较高价格卖给了德国人，但这笔钱并不是肯尼迪认为的趴在账目上等着花，而是老早就变成了银行支票拨付出去给很多新项目了。
李梅念念不忘的FX项目预研费,就占用了很大部分开支，而这些开支,还等着新总统向国会申报。本来克拉克属意的新总统是尼克松,谁让肯尼迪抢先了呢?所以必须他出面去申报。
最后也是最吓人的，是研发和制造费用直线暴涨。
以F-111项目为例,为“节约经费”，规定由空军与海军联合研发。
空军设计需求是一架能够全天候、以低空高速进行远程攻击的战术轰炸机,海军需求则是一架能够长时间滞空的舰队防空战斗机。
空军型是F-111A,而海军型是F-111B,但开发中暴露了许多问题,特别是超重导致F-111B设计没能实现,这时候就面临两条选择:第一,整个项目下马;第二，空军承担全部费用，硬着头皮继续上。
在李梅争取下，克拉克最终同意继续上，费用全由空军承担，总统负责灵活协调预算,等于说这个试图省钱的联合项目比不联合还要费钱。
全部研发经费加起来共17亿，摊销后单机生产成本1128万美元,且订单量按360架匹配,换言之,砍订单将导致单机成本进—步暴涨。
单价超过1000万的战斗/轰炸机是非常吓人的数字了。
但这玩意与B-58相比并不算什么。B-58本来说好的单价是1400万美元，因为在应用中存在问题,坠毁率较高及要进行雷达、计算机系统升级，全都进行了两轮升级。
为抵消升级成本，采用增加建造量的办法，最终订单量从预定的116架增加到274架,但单价仍要1500万美元。
在苏德战场上看到了北极熊的Mig-23和Tu-22，又从中国获悉有J-4/8和研发中的TSR/2，空军加速了XB-70。
肯尼迪目瞪口呆地看着XB-70及配套的XF-108项目，花了54亿美元并建造了8架原型机,其中3架已损失,这倒是是真损失,不像和中国交换的SR-71被登记为损失，空军认为至少再造3架原型机才能量产。
光研发特种燃料和测试就单独消耗了2亿美元。
按战略空军司令部要求，按64架第一阶段量产配比，每架不少于2亿,这128亿款子还等着肯尼迪去申请或变通拨付。
即便这样,预订的三马赫战斗机XF-108也只能先黯然下马，确实没钱搞这玩意了，这项目的使命由FX项目承接。
《两洋法案》实施过程中还赶上高边疆策略和无人机战术升级，五角大楼予以快速响应,各军种都积极发展了无人机计机划，就连一直被忽视，只配使用落后武器的马润也捞到了一个无人机营。
这又花了一大笔钱,且还没法在《两洋法案》中获得拨款，反正各种挤占挪用、五花八门……
这还光是空军项目和款子，海军更不得了，肯尼迪自己是海军出来的,认为海军总不能太坑人吧?
结果头一个就撞见核动力巡洋舰长滩级，每艘好几亿，且更换燃料棒与维护又是一堆钱;
往后翻看到了蒙大拿级武库舰，上面那价格数字让他用颤抖的手数了好几遍,最终确信,这艘8.8万吨排水量的巨舰,是世界上第一艘单价突破10亿美元的军舰,这仅仅是舰体设备的钱,里面包含着的大大小小的几百发导弹和舰炮、机关炮炮弹一样,都属消耗品或者叫弹药。
弹药从来都是单独算钱的，只不过这弹药费有点贵:合计近4.8亿。
拉出去打空2次又可以新建1艘了。
蒙大拿武库舰共规划了8艘,你还没有反悔余地，8艘全部开工建造，进度快的1-3号舰已交付,4号舰马上要交付，其他5-8号都在魉装,将于1967年底全部交付并陆续配置导弹。
换言之，现在中止也省不了钱，还得支付一笔违约金。更坑爹的是,船虽然交了,钱还没付清,还得肯尼迪搞钱去支付。
军头们在肯尼迪上任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份东西给他,其实在隐晦提醒他:你不要乱来,该怎么花钱，该花多少钱，前面都已划下道道来了，你照着办就行。
此乃百万漕工所系，你也不好意思和这么多人对着干吧?肯尼迪如果神通广大再给大家多整点，那五角大楼与军工体后续会更拥护你。
肯尼迪7个月里不吭声，平时给钱也正常签条子,五角大楼都以为他默认了，心想总统嘴上没把门归没把门，干事还算有分寸。
结果他先不和大家沟通就对舆论说要每年压缩军费200亿，接着再来一句:“我还没看!”
这可差点没把军头们给逼疯,如果肯尼迪不是总统而是五角大楼军官，现在都该直接被李梅扫地出门了。
肯尼迪找腊斯克等人商量该怎么办，后者也满脸无奈:接受这份开支法案,等于肯尼迪丧失了未来4年甚至7年的军费开支调度能力，将极大限制他的作为;
不接受这份开支法案，等于自动站到了三军对立面，这不是泰勒、李梅等少数将领的事,谁上来都得面临这问题。
最棘手的是,砍都不好砍,费用已经花了、军舰已造了，你说不要难道还能赖账?
出口也不行，先进装备确实有人要，但不能随便卖。最退一步说,肯尼迪还铆足劲要教训中国，没军备优势拿什么去和中国硬碰硬?
腊斯克绞尽脑汁后想了个办法，让肯尼迪找伯克聊聊,他认为伯克还算温和，对总统也比较尊敬,或许和他先沟通看看能不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伯克其实知道内情,也认为克拉克限定后续总统该怎么花钱这种做法不妥,但这话没法说,因为克拉克安排的是尼克松当总统,后者肯定是满嘴答应才获得了克拉克力挺。
没有肯尼迪乱插手,根本没这么多麻烦。
站在海军立场上，这份开支法案对海军极为有利,不但在最短时间内重建了美国海军并使其更强大,且技术上也是最领先的。
伯克作为海军当家人，难道还能出面否认对海军有利的法案么?他还想不想混了，想不想报仇了?
伯克最后表示,既然都说压缩200亿,那就适当压下，当然要灵活变通,不是每年200亿,而是4年200亿。
至于三军缺少的这200亿，一方面通过减少浪费来实现，另一方面通过延长开支时间来达成。
克拉克把付款周期压到肯尼迪阶段，肯尼迪也可再往后拖—拖嘛,比如再拖4年,在下一个任期完成,总体时间来到了1973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肯尼迪苦恼道:“伯克将军，每年压缩200亿军费已通过媒体释放出去了,很多人都听见了,暂时没法改口。”
伯克埋怨道:“您说这话前,我们确实都不知道,五角大楼也通过报纸和电视才知道,但凡您当时和我们打个电话呢……或许我就会给个明确建议。”
肯尼迪也懊悔不已，当初只图一时嘴快,同时他认为,不先施加压力给五角大楼,军头们不会妥协，先把200亿喊出去，然后再慢慢讨价还价,没准可以达成160、140这样的压减。
他哪里知道,离任的克拉克居然把全套开支法案压到了19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