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展望(2)

主席在考察过程中还发现了级别更高的C80高强混凝土。密实性能好,抗渗、抗冻性能均优于普通混凝土，被大量用于海洋和港口工程,包括核潜艇隐蔽洞库与停泊码头也使用这种材料，其耐海水侵蚀和海浪冲刷能力大大优于普通混凝土，可显著提高工程寿命。

当听工程师们介绍说C50、C60、c80等各种高强度混凝土都是本国研发并生产,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陪同考察的谢静宜很快又在另一片施工现场发现了不同的东西:苏联水泥和钢材。

“那些都是低标号的,以C15-C35为主，确实有很多从苏联进口。”

主席感觉奇怪:“我捋—捋啊,高标号你们说都是国内自主研发、生产的,为什么低标号需要进口?难不成低标号技术难度更大?我们还不掌握?”

“那倒不是,苏联进口在价格上有优势，只要质量合格，能省就省，不但这里用苏联进口的水泥与钢材，瓜达尔市建设过程中用得更多……”

这解释也算合情合理,主席并未深究，继续顺着道路往前走。

走了没两分钟，忽然回过神对萧劲光道:“不对，进口水泥和钢材这里估计有文章。

我听小林说过，随着国产水泥产能快速提升和降低成本，从苏联进口水泥已变得相当不划算,原则上应该不需要进……

不算苏联水泥运到团结港的成本,就说从团结港到大渊足足4000公里,这比大渊到西洋、大渊到新港都远得多，怎么会说苏联水泥和钢材更便宜呢?

退一步说,瓜达尔不也有水泥厂?我感觉不太对劲!”

萧劲光笑笑:“确实有点插曲，本打算到瓜达尔后再汇报的，没想到您居然一眼看破了。”

“吃亏多喽,不精打细算、不深入了解不行,咱们总书记可是这方面专家,为这事还赔进去—个政治局委员呐!你给摊开来说说,有啥猫腻?”

萧劲光乐道:“我说可以，但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主席眉头一皱,勉强道:“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

“从苏联大批量进口水泥，确实停止了，但局部情况下进口量还比较可观，价格也确实有优势。”

萧劲光解释道，“这里的竞争优势，通过两种渠道获得。—种叫擦边，一种叫违规……”

所谓擦边就是苏联体系内的有力人物，利用双轨制批文把阿富汗等地生产的苏联水泥成批量低价卖给中方，但不走中苏贸易“总对总”体系，单独走账，且只收人民币。

这种价格往往低于中方成本价，运费那点就不叫什么事了。

“等等，亏本卖给我们?”

主席疑惑道，“卖得越多亏得越多，他又有能拿啥好处?”

“奥秘就在汇率里……您想啊，官方汇率30卢布=1人民币，但黑市上普遍40-50卢布才能换1人民币，极端时55卢布=1人民币都有过……

收了人民币后再去黑市上把其中一部分人民币换成卢布，用这笔账交差,不就把场面做平了么?

商品亏损可能只是10-15个百分点,但汇率盈利动不动50-60个百分点，一进一出就40个百分点,什么生意比得上这种利润?”

主席默然无语。

旁听的汪东兴不解:“这不对吧,账目资金或许可用黑市做平，但货品流向怎么办?这不是属于计委调拨么?”

“所以要批文嘛，一般人怎能做这种生意呢?”

萧劲光补充道,“刚才不是说赚40个点么?至少有20个点要孝敬给批文和审核人员，要不然你以为谁有钱买得起海南、台湾的海滨别墅?谁有钱能买顶级法国化妆品、精油和奢侈品?

地区与地区之间难度不同,乌克兰和阿富汗是两个最容易搞的地方，哈萨克也搞到过不少，高麻子在安西时就去摸过。

具体内涵，会牵扯到谁，主席都懂的……”

主席一下子想明白了，为什么林冠华对“双轨制”如此痛恨，真要是中国也玩这一套，那还得了?

他忍住气，沉声问:“这算擦边法，那违规呢?”“漂没!”

萧劲光叹气道，“团结港、中亚铁路、阿富汗是不是有很多建设项目?各种损耗、损失、不合格返工、设计余量超标等都能抠出水泥和钢材来，尤其是这次，巴基斯坦进攻阿富汗和俾路支更是兵荒马乱,完全可以浑水摸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工程吃工程,然后……”

显而易见,违规法卖出来的建材更便宜,因为不需要再给计委老爷们回笼卢布了，只要能卖出去，利润打低点都是赚。

一般说来不会只卖中方，但建材这种漂没下来的东西又需要交付外汇,又需要走量,中方是最好的下家，人民币现在也是国际货币，南亚都当外汇使用的,效果比美元还好。

同样道理，苏方漂没的军火比例也和美国差不多，无非漂没后销路受限,美泰没少干这事:要么把苏系军火卖南美,要么卖印度，最近又开辟卖非洲的新渠道。

否则非洲闹腾的场面又是怎么搞起来的?

AK、RPG、RPD、SVT和PPS都这样散播出去。

总体相对于美帝而言，苏联这点还是小儿科，美帝销账才叫丧心病狂，光秦基伟一个人在匈牙利战役里帮美帝销账的价值就十几倍于苏联漂没!

毕竟一个是非官方小打小闹，一个是军方有组织销账,场面完全不一样。

主席脸色铁青:“我们的工程项目有没有这种情况呢?因为我们没有双轨制，擦边估计是擦不出来,但违规漂没只怕也有吧?”

现在轮到萧劲光叹气了:“当然有啊,军方项目、水利部、铁道部、各交通部委、工业部委项目上都存在这种人,要不然您以为纪委每年打靶那几千号名单是怎么来的?

指望每个干部都清廉如水，是良好愿望,但不是事实……我们只能说,只要查到,就一定从重从快从严处理，不得姑息。

主席，您知道为什么彭总多次公开表示这届干完他不想再干了，想退休……”

“老彭说太累了……”

“工作劳累其实还好，主要是心累。”

萧劲光幽幽道，“外面有个黑色笑话，您听了别生气……建国后又陆陆续续打了20年仗,英、美帝国主义包括苏联、国党、印度、以色列在战场上打死打伤我军团级以上干部的数量还不及彭总机关枪嘎掉的零头!

本来变质干部了也就嘎了，问题枪林弹雨里闯过来，面对日本人、国民党反动派都熬过去了，面对糖衣炮弹却轻而易举沦陷,让彭总也绷不住,有些甚至还是闯过长征的老同志、红小鬼，我见了都唏嘘不已!

听说每年名单都是中央勾决的,您签字时有啥感受?”主席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整个人脸色铁青，最后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彭报我就签，签到最后也有点麻木了。不过从今年开始，终于不用我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