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面具被完整地揭了下来“你以为,我蛰……
甄婵婼只觉得耳中嗡的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幸亏蝶衣扶着才没摔倒。
“你说什么?聂峋他被抓……被谁抓?为何抓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她一时透不过气。
“是东宫的人!”蝶衣哭道,“就在一个时辰前,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兵,拿着太子的令箭,不由分说就把姑爷从府里带走了!姑爷什么都没说,只让奴婢们安守府中,长公主急匆匆套车往宫里去了,眼下府里上下没了主心骨,全都乱成一锅粥了!”
聂峋被抓,东宫太子亲自下令。
甄婵婼脑中一片混乱。
聂峋一向忠心耿耿,立过功劳,太子为何突然拿他。
“可知是为了何事?”她强自镇定,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蝶衣抹着眼泪:“听、听打听的小厮偷偷回来说,说好像是宫里出了天大的事!圣上今日午后,服用了新炼制的丹药,然后同那位珍妃娘娘行房时,突然就晕厥了过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医署的人都去了,束手无策!”
“太子殿下震怒,认为丹药有问题,已经将炼制丹药的蓬风道长,还有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等候审问!”
“小姐,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甄婵婼深吸一口气。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备车!不,牵我的马来!我要进宫!”甄婵婼转身只对蝶衣吩咐,“你看好府里,安抚众人,无论外面发生何事,没有我和姑爷的消息,谁也不许擅自外出打探!你们守好家,等我回来!”
蝶衣一个劲点头应是。
甄婵婼翻身上马,朝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原本庄严巍峨的皇城,通向各宫门的御街已被封锁,披坚执锐的士兵比平时多了数倍不止。
甄婵婼勒住马,望着那森严的宫门防线。
太子抓审嫌疑人,何须摆出如此一副隔绝内外的阵仗。
除非……
除非太子的行动,本身就已经超出了审理的范畴,演变成了对皇城的全面控制。
……
她的心直往下沉,目光急切地在宫门外那些马车中搜寻。
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一人远远地在马车上冲她招手。
“母亲!”甄婵婼低呼一声,连忙下马,疾步向马车走去。
长公主平日总是洞察世情的眼中,现在盛满了难以掩饰的忧急。
“婼儿,快上来。”
甄婵婼在护卫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长公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甄婵婼才发现,这位向来以沉稳睿智著称的婆母,手心竟也一片湿冷。
“母亲,夫君他……”甄婵婼刚一开口,声音便哽住了。
长公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强自镇定道:“你先别急。我方才已经托人递了牌子进去,虽然宫门封锁,消息难通,但隐约打听到一些。”
“峋儿此刻应当还无恙。他是被东宫的人带走的,眼下应该还关押在东宫辖下的暗牢里。”
甄婵婼的心一揪。
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说服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婼儿,你要相信,太子怎么说也是峋儿的亲表兄。他们幼时也曾一同读书习武,情分总归是有些的。乘渊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性子急了些,手段也……但并非全然不讲情理之人。”
“峋儿是他的表弟,更是朝廷命官,无凭无据,他不会轻易苛待,不会轻易伤他性命。眼下圣上昏迷,朝局动荡,太子监国,他抓人,或许更多是为了查清丹药之事,稳住局面,我们且耐心等等消息。”
永安久居宫廷,历经风雨,深谙在这样的时刻,慌乱与哭诉毫无用处,唯有冷静周旋,或许才能为在乎的人争得一线生机。
甄婵婼看着婆母强作镇定的面容,心中酸楚,面上顺从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媳太心急了。”
她垂下眼睫。
亲表兄……
皇家之中,所谓的血缘亲情,在至高权力的诱惑与威胁面前,又能剩下几分重量。
史书上,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血泪还少吗?远的不说,便是当朝,当年先帝在位时,诸位皇子为了储位明争暗斗,何尝不是腥风血雨?
萧乘渊是太子,是储君,如今皇帝昏迷,他便是离那至尊之位最近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地位或是有任何嫌疑之人,恐怕都会被他视为必须清除的障碍。
聂峋偏偏在这个敏感时刻被抓,这其中的凶险,长公主未必不知,只是此刻除了往好处想,又能如何。
……
东宫深处。
太子萧乘渊端坐在主位,面容俊朗,眉宇间与皇帝有几分相似。
他薄唇紧抿,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下方跪着的人身上。
道人依旧穿着那身青灰色道袍,面上依旧覆着面具。
“蓬风。”萧乘渊开口,“父皇待你不薄,许你入宫,尊你为道长,予你丹鼎之权,享尽荣华。你便是如此回报君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