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血色嫁衣
等驴哥坐下之后，那个海伦继续开引导观众，去领悟和体会今天的主题“爱与背叛”。
不得不说她们的表现方式很独特，在很短时间内把这个主题表达的淋漓尽致，同时我也知道了那十来个穿着婚纱的塑料假人并没有放错地方，本来就是放在这里用来辅助表达的。
几个海伦的助手，从白板后面一个隔开的小间里拿出了几桶红色的液体，看上去很像血但并没有血的那种腥味，应该是调好的涂料或者红墨水一类的东西。
她们把这些涂料泼洒到那些塑料人体模型穿的白婚纱上面，瞬间就把那些美丽洁白的婚纱染的红迹斑斑，看上去十分的怪异恶心，海伦自己也接过一桶，用手沾着涂到自己穿的公主裙式婚纱上，一边说道：“婚纱是我们女人的嫁衣，是纯洁的象征，她代表着纯洁的爱情，纯洁的婚姻，而鲜血则代表着女人为爱的付出，也代表着背叛给女人带来的伤害，这些背叛玷污着这些纯洁的婚纱，也玷污着纯洁的爱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海伦的婚纱已经从洁白无暇，变成了惨不忍睹，而且不知道是那海伦的话带来的心理暗示，还是婚纱本来就有这层意思，反正被血污染的婚纱，看上去带着一种凄惨和邪恶，让我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矛盾感，这种感觉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连我这个神经粗大的男人都有这种感觉，那些敏感纤细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三媚和金梨花，都显得有些激动起来，有人伤感，有人愤怒，有人咬牙，有人落泪，表现各不相同，但很明显都受了海伦语言的引导还有这些血色嫁衣的影响，情绪有些开始不受控制。
见到这些情景，驴哥把头凑过来小声说：“她在唤起这些人潜意识中的情绪”
“啥？潜意识还有情绪？”我反问了一句。
“是的，而且潜意识起作用的时候，往往会激发人的创作灵感，历史上很多名曲都是作者沉浸在悲伤、欢乐、思念之中的时候，无意识谱写出来的，也就是潜意识替代意识的情况下”驴哥解释之后，我多少总算明白了一些。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接下来要开始创作了？”
“对的”驴哥点头道。
果然，那个海伦穿着那些已经快变成红色的婚纱，坐到了钢琴前面，面无表情的开始弹琴起来。
这次她弹的曲子，无论是精通音律的三媚，还是博学多才的驴哥，都听不出来历了，因为已经不是任何成名的曲子，完全是海伦根据今天的主题“爱与背叛”，在加上自己的音乐功力，在即兴弹奏。
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是从开始听了海伦语言介绍，气氛铺垫，再加上那些凄惨怪异的血色嫁衣，我很容易就理解了她音乐的内容，也听懂了她用音乐，在讲述的一个故事。
音乐的开头很美好，浪漫的旋律，讲述着一段浪漫的邂逅，这段音乐充满了朦胧与灵动，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带着对幸福的憧憬，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了一段情感之中。
前奏结束之后，音乐节奏明显加快，变的更加热烈，似乎在讲述青年男女热恋中的故事，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音乐中确实有这种含义，我居然听出了男欢女爱、水乳交融的那种热烈的场面，本来我以为是自己瞎想，但一看三媚有些脸色绯红，才知道自己判断居然是对的。
长长的一段热烈节奏过后，曲调开始变得悠长伤感，节奏也慢了下去，似乎讲述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已经过了热恋期进入了情感的平淡期。在这段音乐里，透露着无奈，挣扎与留恋，还有一种对明天的恐惧与对抗。
平淡曲调过后，节奏再一次加快，这次主调和副调有了鲜明的对应，一边透着决然果断，一边透着难以割舍，两种感觉纠缠在一起，最后在一个长长的音符中嘎然而止。
本来我以为曲子到这里就结束，正要鼓掌，但三媚一下子就按住了我的手，对我摇头：“还没完”
三媚刚说完这句话，第五段音乐开始了，如果能称之为音乐的话。
弹奏者已经完全脱离了音乐的范畴，声音杂乱，刺耳，又带着一种疯狂，似乎在折磨着每人上听众的神经。像是一个几首半疯的人，在痴傻中放声大哭大笑，极度刺耳的音乐持续了有一分钟不到，就在我忍不住要跳起来扔椅子过去的时候，曲调开始又刺耳变的沉闷阴冷，每一个音符都拉的很长，很压抑，一下一下的挤压着我的神经，似乎一个绝望的女人，在发出一声一声泣血的呐喊。
长长的呐喊没有任何回音，曲调又开始快了起来，带着我的血液循环好像也在加快，脸上身上都有些发热，曲调快到节拍之间没有停顿和间断，但声音却难听绝望至极，听得我直想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再一口吃到嘴里，嚼烂之后再咽下去。
这段疯狂的绝望音符没有持续太久，最后一个长长的凄鸣，这次再没有接着响起任何声音，无论是弹奏的海伦本人，还是十余个学生，三十余个旁人的全部听众，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整个地下室都陷入了安静，这种可怕的安静足足持续了几分钟，也没有被打破。
在这种安静之中，我脑子里只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故事中的女人------自杀了！！！
长长的死寂之中，我听到有人在抽泣，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还是为音乐中的这个女人，大伙开始要鼓掌，那个海伦起身，穿着那件带血的婚纱，鞠了个躬，示意一个拿着乐器的学员，也上台即兴发挥。
不知道是否与驴哥说的“潜意识被打开”有关，反正这些人或拉大小提琴，或者钢琴萨克斯，都表现出了很高的水平，虽然音乐中表达的故事没有那么凄美，但也都达到了这些人期待的效果，或悠扬或温婉，或凄凉或悲惨的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
试着演奏和弹琴的多半都是女人，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是以听为主，毕竟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女人们的气场空前强大，估计就算理查德。克莱德曼来了，也会吓得手抖到无法正常发挥。
在整个研讨、演奏的过程中，我格外注意那个曾经出现在我梦里，进行血腥自残的白人女子，她好像格外的投入，无论是听的时候，还是自己下场弹的时候，眼泪始终就没断过，是全场最专注的一个观众了。
到中午散场的时候我凑到她旁边搭话：“hi，你好”
这女人听了我的声音，愣了一下，又很厌恶的看了一眼我旁边的驴哥，看来刚才驴哥替全体男人说话，把这女人给得罪了，从这点也能看来这女人多少有些仇视男性。
“你好”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一句，不过语气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反而有点像是在说“离我远点儿”。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要不一起去喝个咖啡？”我嗑嗑巴巴地说道。
这女人立刻充满警惕的打量我，我解释是在学院里的星巴克，而且和几个同伴一起，她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出了主楼，被阳光照在身上，驱走了在地下一层里那种阴暗寒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有点糁的慌，有点走在坟地里的感觉。
由于是周六，星巴克里人很多，艺术系的学生都很有范儿，这里穿什么的都有，风衣礼帽的有，夹克头巾的也有，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两张桌子，分开座了下来。
驴哥和金梨花坐在了一起，他们打电话叫守在校园外面车上的老黑等人也进来，直接在这里喝点咖啡，来点火腿三明治什么当午餐。
我和三媚，还有这个白人女子坐在一张小圆桌上，她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和三媚，有点吃不准我们的打算。
三媚丢了个眼神儿给我，示意我先说，我清了清嗓子：“你好，额，怎么说呢，我是想问，你在上周一的晚上，有没有做过一个恶梦？”
“你怎么知道？”她的话也等于回答了我，确实有这回事儿。
“嗯，这个有点难解释，而且有点超出正常人理解的范围……”我还没等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
“等等，难怪我听你的声音耳熟，天哪，原来是真的”她惊讶的有些说不出来话来，手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想法。
“是的，没错，是真的，我也记得在梦里见过你，还和你说过话，所以你会记得我的声音”
“这怎么……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是谁？”她有些激动起来。
“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能说说你的情况么？也说说那个梦么？”三媚伸出手和她握在一起，给了她一些安慰的力量。
“我经历了一些情感上的问题，一直走不出来，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他们建议我旅游来排解”这女人掀了一下衬衫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几道伤疤，看上去都是刀伤，伤口离腕关节很近，应该是自残靠成的。
“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听说有音乐会就去听，当天晚上就做了个恶梦，梦了我在愤怒中醒来，胸口压抑的简直像是要爆炸一样，我想找个办法发泄，发泄自己的恨，就用刀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我接上去说：“又用刀割了几处伤口”我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两下，正是梦中看到这女人自残时，割伤自己的地方。
她惊讶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眼睛刺瞎之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黑暗中我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有个男人劝我，让我放下刀，我听到是个男人，就想到是男人把我害的这么惨，就不受控制，拿着刀扑了过去”
我和三媚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看来对方的音乐的作用，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