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流血的皇权：楚汉争霸.下册》（18）
十面埋伏
黥布在城父拦住了楚军，韩信趁机夺取了彭城。刘邦在城父西咬住了楚军尾巴，一时吃不掉，便扎下营寨，等待韩信那边的消息。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韩信，好商量一下彻底消灭楚军的方案。张良去了多日没有回音，于是刘邦又派了一拨使者去催：“让韩信立刻到城父来见我！”过了几天，使者随同张良一起回来了，刘邦很吃惊：“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那吗？韩信呢？他为何没来？”
张良道：“韩大将军请汉王到彭城议事。”
刘邦大怒：“他娘的，他反倒指挥起我来了。这小子怎么专到节骨眼上给我添病？”
“汉王言之有理，眼下正在节骨眼上，不必计较这些。大王宜速去彭城。”
“要去彭城带个话来我去就行了，你何必又跑回来？”
“臣担心谒者请不动汉王，贻误了大事，故而亲自回来请您。”
“那好，你也别歇脚了，咱们这就走。”
“臣就不必去了。”
“你不去，有事我找谁商量？”
“彭城决战，韩大将军已有成竹在胸，臣去了也是多余，臣在这里协助诸将拖住楚军，以保最后决战万无一失。”
“韩信准备怎么打，和你商量了吗？”
“韩大将军正忙于战事，还未及细谈。”
“那你还是得跟我去，咱们三个人一块商量。”
“这里交给谁？”
“交给卢绾。”
刘邦和张良骑马来到彭城，韩信正忙得不可开交，既没有举行什么欢迎仪式，也没有设宴席款待，三个人在楚国豪华的王宫里简简单单吃了顿饭，刘邦迫不及待地要问破敌之策，韩信将刘邦和张良引到墙边，指着地图说道：“城西北九里山是设伏的好战场，我已布下重兵，准备在这里与楚军决战。”
刘邦大惑不解，“项羽如今还在彭城西南四百余里，如何在这里设伏？”
“我自有办法叫他们到这里来，这个以后再慢慢跟汉王解释，眼下有一件急事须汉王解决。”
“什么事？你说吧。”
“请汉王将所有各军交与我一人调度，任何人不得插手指挥，包括汉王您。”
刘邦对韩信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他还是忍住了：“行，听你的。你说怎么打吧？”
“到时候我自有安排，请汉王和子房兄先到宫中歇息，我这里安排完了就来看你们。”
回到住所，刘邦大骂道：“他娘的，大老远把我叫来就为这一句话？”
张良道：“这一句话至关重要。”
“可是，都交给他，能放心吗？”
“用人不疑。”
“我倒不怀疑他会造反，在我手里，他也反不了。”
“不疑，亦包括不疑其能。”
“嗯，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这些虎狼之将，我就是真交给他，他能调得动吗？”
“那就看汉王是真交还是假交了。指挥权贵专忌分，真有调不动的，汉王还得暗中帮他一把。韩大将军年轻气盛，虑事有不周之处，汉王还得帮他补台。”
“这倒好，他指挥，我给他打下手，他娘的！也好，落个清闲自在。唉，听说项羽宫里有不少江南美女，走！看看去，你看中哪个，带回你府中去。”
“呵呵，这个臣就不能奉陪了。”
“你这个人哪，不好吃，不好喝，又不近女色，那他娘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天以后，各部将领纷纷来到彭城，刘邦令诸将到楚霸王项羽的议事大厅里听命。除了卢绾还留在城父指挥拦截楚军外，其余各部将领都到齐了：黥布、彭越、曹参、灌婴、周勃、樊哙、陈平、王陵、夏侯婴、郦商、吕释之、吕泽、刘交、刘贾、周殷、任敖、雍齿、鄂千秋、周绁、孔聚、陈贺等几十员大将分列两旁，个个脸上带着庄严、肃穆的表情，准备迎接这最后的决战。刘邦身着便服，神情庄重地坐在项羽往常理事的案几前；韩信一身白盔白甲，显得格外英武，满怀信心地坐在刘邦的右面；张良一身布衣，面色平静，不声不响地坐在刘邦左面。整个大厅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刘邦扫了众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楚汉战争打了四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今天召集众将来，就是布置与项羽的决战。关于这场决战，韩大将军已有成竹在胸，待会儿由他跟你们说。我要说的就两件事：其一，所有参战各部统由韩大将军指挥。大家都看到了，我今天是穿便装来的，为什么？就是为了强调韩大将军的指挥权。指挥权贵专忌分，韩大将军打仗比我强，大家切莫有什么疑惑，有疑惑也得听从调动，大将军令即汉王令，违者立斩！都他娘的听清楚了没有？”
众将齐声高呼：“诺！”
“其二，传令所有参战将士，有阵前斩杀或生擒项羽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接着，韩信亮出了连日来苦思冥想的一整套作战方案——十面埋伏。他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来说明他的作战意图，回答将领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然后将众将分成十组，每组一员主将，一员副将，逐个分派了任务。众将领命已毕，韩信向大厅外一招手，进来了十位壮士，个头高矮、胖瘦都和韩信差不多，长得也都和韩信有点儿像，个个身着白盔白甲。韩信指着这十位壮士道：“这都是假扮的韩信，为了迷惑楚军而扮的，各路主将可将他们分别带回依计而行。”
众将领命而去。最后，大厅里只剩下了周勃和灌婴，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大将军给我分派什么任务？”
韩信对灌婴说道：“你率领三万骑兵作为总预备队，专门盯住项羽。项羽从哪里突围逃跑你就从哪里追击。”
周勃道：“我呢？”
“你的任务我不知道，你去找子房吧。”说着，韩信用手指了指张良。张良示意周勃过去，趴在他耳朵上说了几句，周勃也去了。韩信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长气，对刘邦说道：“汉王，这几日忙于军务，冷落了汉王，今日闲了，我陪汉王去钓钓鱼如何？”
“得了得了，你还有闲心去钓鱼呢，你忙你的吧，我用不着你陪，有子房陪着我就行了。”
“我已通知卢绾放项羽东归。项羽到彭城至少还有两三日路程。”
张良道：“韩大将军既然有安排，不可拂了他的美意，我看汉王倒可以陪大将军轻松一下。”
三个人来到城外河边，韩信沿河看了看，找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水湾，道：“就这里吧。”
于是他和刘邦先后下了钩，一面望着水湾中的鱼漂，一面聊着天。刘邦道：“韩信，我听说你还没结婚是吧？”
“这些年忙于军务，还没顾上考虑这事呢。”说起结婚，韩信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苏琴的身影，八年没见，不知她怎样了。脑子里只是一闪，韩信立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她。大战在即，他必须使自己心澄如镜，绝不能让这种事情来干扰情绪。
“马上战事就要结束了，回头让你嫂子给你操个心。你喜欢什么样的？听说楚王好细腰，你呢？喜欢胖的还是瘦的？粗腰还是细腰啊？啊？哈哈！”
张良见他们聊得正欢，就站起身来说道：“汉王，大将军，你们聊着，我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