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金曲(4)
第45章金曲(4)
她大惊小怪的模样让温浅忍俊不禁,他皱着的眉舒展了些,“当然,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会有身不由己的事。” 他没再说话,静静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车内的音乐切换到了下一首。低缓哀伤的小提琴慢慢流淌,马路旁灯光昏黄亮着,温浅的面容隐在斑驳的光影中,看不明朗表情。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缓缓扫过夜雨里的繁华三千,那些鲜亮的霓虹与闹腾的人群似乎提不起他分毫的兴致,他只是淡漠瞧着,带着些微倦然,像这喧嚣尘世的观望者。而他侧过去的背影,缄默的姿态,在这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仿似藏了浓重的压抑与隐忍,有无法言喻的寂寥弥漫开来。
那一瞬樊歆只觉得沉重,她想起曾看过的某句话。
每个人,都逃不脱与生俱来的孤寂。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不忍心见他落寞的样子,伸手在包里掏出一个口琴,说:“温先生,我给你吹首小曲吧!”
她将口琴放在唇边,还真吹起来,琴声节奏欢快,时高时低,听不出来是什么歌,但旋律婉转灵动,在这影影绰绰的车厢里如清风拂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几分钟后,樊歆停下来,带了丝孩子的顽皮,“好听吗?”
温浅略思索了会,问:“这什么曲子?”
樊歆嫣然一笑,两个梨涡唇边荡漾,“不是什么曲子,我临时瞎编的。”
“难怪我听着这么奇怪。”温浅视线扫扫她手中的口琴,“你才学口琴吧!”
“对。”樊歆笑容更浓郁,“我前天晚上改谱子时从家里翻出来的,从前我不喜欢这玩意,没学,可前晚上摸了一把,突然产生了兴趣,就这么揣在身上捣鼓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才学的,我刚才吹的很差吗?”
温浅眸光淡淡的,却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强忍,“你拿口琴的姿势反了。”
樊歆:“!!!”
温浅将口琴拿过来,双手放上去示范,“呐,应该是这样拿。”见樊歆看不清楚,他干脆把口琴塞进她手中,手把手交她,“双手这样放,大拇指点在这里,食指这,吹的时候指尖这样拂动,气息才会更稳……”
樊歆的手被他轻轻握着,慢慢在口琴上调整着位置。他十指修长,指甲修的干净整洁,指腹有薄薄的茧,应该是长年累月与乐器打交道留下来的,擦过她的手背,有微微的粗糙感,像被薄砂纸擦过。彼此肌肤相触,樊歆感到局促,温浅对她的反应毫无察觉,他认真教了一遍,问:“记住了吗?”
“嗯。”心不在焉的樊歆担心温浅还要教她,飞快收回了手,将口琴塞进自己的包,“记住了,等我回去好好练。”
温浅颔首:“如果不会就来找我。”
樊歆左顾右盼将目光移到车厢外,心想,还是不要了。
温浅扭头看她,“你这什么表情?”
樊歆手往前一指,答所非问,“路通了,快走快走。”
十五分钟后,温浅将樊歆送到了家。
樊歆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跟慕春寅的秘书打电话,告诉对方她想要的手链品牌及型号。许秘书表示明早就会送到家里来,樊歆满意挂了电话,睡前热烈期待一觉醒来,手链已躺在家门口。
天亮时她是被许秘书的电话喊醒的,她以为手链已经到了,不想许秘书很遗憾的说,在他赶到店里时,手链已被其他客人买走,且此款手链是限量款,不会再有了。
樊歆挂了电话,跟自己说,既然没缘分就算了吧。
她这惆怅没有片刻,门铃却响了,一个衣着整洁的店面工作人员来到慕宅门口,礼貌地将一个礼品盒送上,说是客人的吩咐。
樊歆懵然,再低头瞅着那漂亮的礼盒,通体宝蓝色,柔软的天鹅绒材质像欧洲宫廷的贵族饰物,礼盒旁附带一张小小贺卡,落款只有一个字:“温。”
那清隽而熟悉的字体樊歆一瞧便知,温浅。
她讶异地开了盒子,里头银光璨璨,纤细的手链上镶嵌着碎钻组成的星星。正是那条“繁星”。
樊歆将盒子一推,给温浅拨电话,“温先生……”
后面的拒绝还没说出口,温浅截住了她的话,“别意外,这是礼数,合作伙伴之间赠送礼物很常见。”
“可是……”
温浅再次截住,平淡的语气透着不予置喙的强硬,“要是不够入你的眼,那就丢了吧。”
樊歆:“……”
夜里樊歆将此事告诉了莫婉婉,莫婉婉笑着说:“呀!终于收男神的礼物了?难怪觉得你心情不错!”
樊歆调侃道:“我突然有种捞回老本的感觉!我曾经打了好几个月的工,就为了给他买那支昂贵的笔,如今他回了我手链,我扳本了。”
莫婉婉大笑,“瞧你现在跟他相处的挺自在嘛。”
“是,我学着忘掉过去的事,用平和的心态相处,时间长了,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也没那么难面对……”
“哈哈,姐欣慰啊,从前你提起他就情绪低落,现在好歹能笑了。”
樊歆一笑,忽然想起往事,想起那青葱年华的单恋情愫,那为一个人欢喜悲忧哭笑痴闹的漫长心路,一霎百感交集。
这世上的暗恋,不过就是他曾让你红了眼,你却笑着去释怀。
有风拂过,院内花香四涌。秋千上的樊歆看着掌心里的链子,起身离开。
她走进屋内,将链子轻轻搁置在卧室梳妆台里,关灯睡觉。
时间已是凌晨三点,慕氏大院夜色岑寂,除开庭院草丛里窸窣的虫鸣,再无其他声音。
院门蓦地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院子,随后上了楼。来人的脚步略显急促,似乎迫不及待。
房里的樊歆沉沉睡着,房门吱呀被打开,身影走了进去,灯都没开,直接扑到床上。
樊歆还没来得及惊叫,来人径直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外套有外头初春的露气,混合着馥郁的院内花香,似乎是归家心切直接从花丛快速穿过,这才惹得芬芳遍身。然而花香底下是樊歆再熟悉不过的男性气息,她在黑暗中拿手摸摸他的脸,“阿寅?”
“慕心。”慕春寅将脸贴在她额头上,拥着不肯松开,仿佛十年八载没见面。樊歆笑着推他,“你怎么提前回了?哎呀,你快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想你呗!”慕春寅的声音一派欢欣鼓舞,“看到你我心里踏实多了!”
樊歆不敢置信,“真的?我有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