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随风

随着一声闷响，周围一片惊呼声。

慕衍铮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把匕首正中他的心脏。

慕衍铮身后的侍卫冲上来，王洵早已护在萧璟昊身边，他们根本不是王洵的对手，皆是命丧于王洵剑下。

一把匕首从慕衍铮衣袖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衍铮自嘲地笑着，“还是慢了你一步。”

萧璟昊冷冷看着他，“你自以为对我了解，觉得我不会做这种事，可你变了，我也变了。”

“在你将我视为对手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情谊便不复存在了。”

“你只顾着个人恩怨，而不把民生福祉记挂心上，你不配为一国之主。”

“哈哈哈哈，杀得好杀得好。”林雨芩忽然发出笑声。

慕衍铮握住萧璟昊的手，将匕首拔出，又连刺了自己三次。

苏沁沅惊叫着，想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却被慕衍铮一把推倒在地。

他转头看向萧璟昊，“这是我欠庄芸芯和紫苑的，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要怪，只能怪她们天真。”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是虚伪和自私的，你以为是在帮我，其实呢，不过是在向我炫耀，炫耀你所有用的一切。”

“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恨你。凭什么！凭什么同样生在帝王家，却如此天差地别。”

“还说什么把我当兄弟，呵，我看见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觉得恶心。”慕衍铮眼中满是恨意，而在他将压抑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后，心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他推开萧璟昊，跌坐在了地上，他放声大笑着，许是笑得太激烈，被喉咙中的血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沁沅爬到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泣不成声，“衍铮哥哥，你坚持一下，我们回去找军医。”

慕衍铮看着苏沁沅伤心的样子，心中的心疼掩盖了伤口的疼痛，他抬起手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可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污，又放下了手。

“傻姑娘，别哭。”他无奈地笑着，“这辈子我是负了你，你忘了我吧，再去寻个珍爱你，护着你的人，把这些痛苦的回忆都忘掉。”

“对不起。”

苏沁沅拼命摇着头，“不，衍铮哥哥，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去。”

她试着想要将慕衍铮抱起来，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搬动慕衍铮。

“来不及了，你的衣裙，脏了。”慕衍铮看着苏沁沅裙子上的血污，一脸歉意。

慕衍铮面色惨白，身子颤抖着。

苏沁沅又将他抱入怀中，她感觉怀中的人身体冰凉，她紧紧地抱着他，搓热手心紧紧握着他的手。

突然，林雨芩挣脱了侍卫的钳制，冲到慕衍面前。

她满意地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慕衍铮，又看看萧璟昊，啧了一声，摇摇头。

“可惜啊，原本想看你们自相残杀，没想到晟国主竟这么不争气。”

慕衍铮瞪着林雨芩，声音虚弱“你不是我的母亲。”

林雨芩斜睨着他，“不错，我确实不是你母亲。”

“不过，”林雨芩用手指了指担架的方向，“我是她的母亲。”

听完林雨芩的话，众人皆是一惊。

萧璟昊盯着她，“你又打什么主意？”

“当年我嫁给慕荆筠之后，一开始，慕荆筠并未强迫我，说什么要等我甘心情愿的。那时，宁晖奉萧聿泽之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潜入宫中找我，”林雨芩轻蔑地笑了一声，“哪知，他对我竟生出了情愫，真是可笑。”

“若是真心，又怎会做出那种强人所难的腌臜事，我不想这件事被外人所知，便在之后委身慕荆筠。”

“我生下了紫苑。”林雨芩眼含恨意地瞪着慕荆筠，“哪知，宁晖竟用他的儿子将紫苑换走了。”

慕衍铮瞪着眼睛震惊地看着林雨芩，“你，你说谎，你说的不是真的。”

“你以为，我策划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看到你将自己的生父做成人彘，害死自己的妹妹，大仇得报，我欢喜的很。”林雨芩畅快大笑着。

萧璟昊径直走向担架，他俯身将她抱起来。

他的手触碰到她开始僵硬的身体，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从下巴滴落在她的脸上，又从她的脸上划过。

“灵西，回去重新为她梳妆吧，她肯定希望自己漂漂亮亮地离开。”萧璟昊看着她颈上显现出来的斑块，哽咽着。

“阿远，紫苑，是我，是我害了你们。”慕衍铮在苏沁沅怀中喃喃着，直到慢慢闭上了眼睛。

萧璟昊抱着紫苑走过林雨芩身边时，林雨芩忽然一闪身，寒光一闪，借着就有利器刺入身体的闷响声。

王洵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萧璟昊踉跄了几步，他闪身上前，在林雨芩要刺第二刀的时候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一脚踹在她腹部。

林雨芩被踹得飞出一段距离，重重摔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忙上前查看萧璟昊的伤势，还好匕首自背部刺入，未伤及要害。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将她关起来，此生就为她的罪业赎罪吧。”

今晚的月一如那夜，桂香满溢，银白的月光散落大地。

此后，晟国归顺衢国，而衢国主在稳定局势之后便称病退位，再未出现。

而每年月见草盛放花朵时，总有一个身影，坐在那高耸入云的山巅，饮着桂花酿，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