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不能放她出去继续勾三搭四的。”
“既如此,便将裴大媳妇儿休出裴家吧。既不是裴家人,跑了也就跑了。”裴珺岚音色沙哑,听不出情绪。
“不行,她是入了宗谱的裴家长媳,必须守裴家的规矩。”裴守廉坚持。
年纪不大的裴知沿义愤填膺:“不能放她出去继续勾三搭四的,简直是丢裴家的人。”
裴知晦一个眼风过去,少年立刻闭嘴。
裴姑母轻叹,“先让知晁入土为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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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荒坡,一口薄棺入土。没有仪式,只有几个裴氏族人。
裴知晦跪在坟前,单薄的肩膀在寒风中微微发颤,却跪得笔直。
“知晁是条硬汉子。”裴守廉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他没认,他死也没认啊!”
这既是欣慰,更是无边的痛楚。
正因为没认,才被折磨至死;也正因为没认,才给了裴家族人一线渺茫的生机。
通敌叛国,全族连坐。
此时,那个叫裴知沿的少年连滚带爬地从山下跑来,脸上毫无血色,还未站稳便急声道:
“族长,不好了!县衙那边传出消息,要以‘协助调查、嫌疑未清’为由,准备把咱们裴家剩下的男丁,尤其是知晦堂兄……”
“说是要‘细细审问’!”
“什么?!”裴珺岚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裴守廉也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细细审问”?
谁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之后,必定各种酷刑加身。
闻修杰这是眼看死人嘴里掏不出东西,就要从活人身上硬生生撬开缺口。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裴守廉坐在地上,拄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胸膛剧烈起伏,“我裴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遭此赶尽杀绝!”
一直沉默跪在坟前的裴知晦,缓缓站了起来。
他转向报信的裴知沿,声音低哑,“消息确实?可有官府行文?”
裴知沿被他过于平静的目光看得一凛,连忙回答:“消息是从县衙一个书吏那儿漏出来的,应该确实。”
“名义就是‘涉案亲眷,需隔离讯问’。行文好像还没有正式的,闻修杰正催着县令请批。”
裴知晦低声开口,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光,“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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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闻修杰在县衙里碰了个软钉子。
张县令打着官腔,表示抓人一事还需“仔细斟酌,完备手续”,让他稍安勿躁。
闻修杰憋着一肚子火回到自己在城中的别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裴家那个病秧子,竟然能说动张县令那个滑头!
让裴家人画押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
他的目光阴沉地扫过桌案,那里有一只他从沈琼琚头上拔下的银钗。
沈琼琚……
闻修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半响,他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来人。”他沉声唤道。
一名心腹亲兵应声而入。
“去城南沈家酒肆,找那个叫沈怀峰的老头。”闻修杰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找个由头……就说他涉嫌偷贩官盐,给我抓进县衙大牢。不必经过张县令,直接让咱们的人关进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取一个他身上的物件儿,快马加鞭送去府城沈琼琚的落脚处。”
亲兵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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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寄给父亲的信渺无音讯。
沈琼琚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随着日头一次次升起又落下,愈发浓重。
父亲虽然沉迷酿酒,但绝不是个会让她悬心的人。
以往无论多忙,收到她的信,总会尽快捎个回信,哪怕只是寥寥几字报个平安。
这一次,太反常了。
凉州城里的日子平静得令人不安,可沈琼琚的心,却对那迟迟未到的回信没由来的感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