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鱼以入网
陈泊宇换好了衣裳,含蓄地将那个棉团塞在了胸前,他挽了一头乌黑浓密的湿发,赤着身子踩在冰凉的地砖之上,伸手取了摆在方盘之上的素纱白衣合身穿上。
论起梳妆打扮,他虽然没有那些妆娘们来的精致,但也是一把好手,只是论起最合适的妆容还是得靠湘絮。
湘絮进来的时候,陈泊宇已经在梳妆镜前坐下,一头乌发用了一只木簪挽起,水珠顺着发梢落在了布垫上,他以手支额靠着桌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湘絮,你说我和姐姐到底哪里像?”
湘絮取下了木簪,乌发垂到了地上披散开来,她拿了一条白巾替他擦拭头发,“一母双生,眉眼之间自是像的。”
陈泊宇轻笑了一声。
“大公子,墨少将军已在花园布宴,听说墨总督也会来坐坐,您……”湘絮听了墨府的丫鬟说了几嘴,墨总督可不是墨寒远这么容易被忽悠,就怕说错了一句话就被看出端倪。
“我晓得。”陈泊宇淡淡一声。
等陈泊宇梳妆打理好仪容,天色已是黄昏,边关的黄昏与京城是不同的,带着大漠孤烟的萧索之感,他拉紧了身上的纱衣,仰望着被夕阳染成灿金色的卷云,微抿了唇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陈泊宇有何畏惧!
【皇宫】
大朝会的诏令已经送往各国,慕云意疲惫地扶了扶额头,这一连几日都未曾安睡一晚,阿姐破天荒地将此事全权交由自己决定,而迟相国也对此保持赞同态度。
“陛下,可是乏了?”
姜公公随侍左右,陛下日夜为国事殚精竭虑,他亦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底都泛起了一抹黑色,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给朕备一盏醒神的茶水。”
他揉了揉睛明穴,以此来缓解疲乏,继续翻开了下一本奏折。
一盏茶轻轻放在了慕云意的手边,一旁还摆了几盘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蜜饯果子。
“朕不是说……沈临渊,怎么是你?”
沈澜一笑而过,眼里藏匿着几分欣喜与意外,以前慕云意喊他都是称名道姓,而今日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他的表字。
“陛下今日喊臣表字,臣很开心。”
慕云意一愣,不知为何他竟然想也未想就直接呼之于口,他敛了眸子,“朕今日心情好,随口喊喊,你……唔!”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沈澜捡了一颗蜜饯果子塞入了他的口中,“宫里的御厨做的点心想来陛下吃的腻了,这是臣进宫之时专门绕道去买了些市井的蜜饯果子,陛下尝尝。”
宫里御厨的蜜饯果子太注重形式,口味单一,口中泛滥开来的酸酸甜甜与众不同。
儿时母妃最喜欢给他做蜜饯果子,每每口中含上蜜饯果子他就会回想起母妃还活着的时候。
“味道如何?”
沈澜带着几分期许。
“不好吃。”慕云意没好气地拧巴了一句,然而眼神却是落在了那一碟蜜饯果子上,伸手捡了一颗放入口中。
口是心非的家伙。
沈澜掩饰不了眼里的笑,用手指将碟子推到离他更近些的地方。
“陛下这几日忙得见不着人影,明日是休沐陛下不用上朝,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臣带着陛下去校场去转转?”
【西郊校场】
西郊校场原是给羽林军作日常驻扎与训练之用,后来羽林军换了驻地此地便被永庆侯收了去改成了给世家子弟练习骑射的场子。
慕云意一身鎏金流云袍,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干净利落地挽成一束用一只样式简朴的翠玉簪束缚住,月白色的长袍上绘着流云,底边儿用一层金线勾勒出了一缕霞辉。
为了掩人耳目,他戴了一顶附着白纱的斗笠,沈澜的贴身侍卫阿肆牵了通体乌黑,四蹄如雪的马儿从不远处走来。
“陛下,此马名为踏雪,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生辰贺礼。”
“踏雪……是一匹好马。”慕云意伸手轻轻摸了摸马儿的鬃毛,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我的马呢?”他往后看了一眼,阿肆束手站在几步之远,并没有再去牵马的意思。
沈澜拽住了缰绳,脚尖轻点地面,矫捷地翻身上马,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已是一探手牢牢揽住了他的腰肢一把将人拉上了马背。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朕下去!”
沈澜揽住他腰间的手骤然间将人一把扣紧,贴近自己的身体,微微低头在他的耳边哑声道。
“陛下,你要是再乱动,臣就把你丢下去。”
慕云意僵住了身子,一时不敢动弹。
“这样才对嘛。陛下,坐稳了。”
踏雪在街上不疾不徐地小跑着,一城的人皆是看着漠北的世子殿下怀中抱着一人,白纱遮面小鸟依人般靠在沈澜身上,看不清其中姿色,种种猜测皆四处谣传漠北世子又得一美人,国色天香,惊为天人。
“哟,九爷,您今儿个来得倒是挺早。”
永安侯府庶长子唐云策已是等在了校场外,看到踏雪,便已是晓得来人是谁,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看到沈澜身前还坐着一人被他用斗篷包裹住,头靠在沈澜的身前,似乎是睡着了。
唐云策的眼神不由得一沉,脸上笑意不减。
“我的场子你备好了么?”似乎是察觉到唐云策正瞧着自己怀里的人,沈澜拉了拉斗篷将人遮得越发严实,夹了一下马肚,踏雪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唐云策的视线。
“九爷的吩咐怎可怠慢。老地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要的东西,也都备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