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蠢蠢欲动
【相国府】
一架朴素的马车停在了相国府的后门,谢池清换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衣在相国府家丁的遮掩下走入了相国府。
书房之中,迟承信坐在了书桌后,他的面前摆着一大摞子从中书省送过来的折子。
谢池清跟随着相府的管家到了书房外,管家朝着他礼貌地躬身说道,“相国大人就在里面,谢大人您请。”
谢池清点了点头,他缓步走入书房,“见过相国大人。”
迟承信自顾自地继续看着手里的奏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起半分,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谢池清的问安。
谢池清见他毫无反应,心下一沉,安静地退到了一旁站着,不再出言打搅。
这一等直直等到天色渐晚之时,管家进来掌灯时错愕地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谢池清,他走到了迟承信的身边,低声提醒道,“相爷,谢大人已经等了一下午了。您不是有要事寻他么?”
迟承信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一边儿未发一言的谢池清,“池清你来怎么不提醒本相一声,本相看奏折入了神,竟是都未曾注意到你。”
谢池清微笑着,“陛下龙体抱恙,长公主殿下忙于照顾陛下,这朝中大事儿自然全都要相国打理。池清不过是稍等片刻而已,相国大人只当现在池清才到便好。”
他这一席话之中没有半分对迟承信有半分幽怨,反倒是一言之间化解了所有的矛盾,让迟承信无从针对于他。
“你倒是会说话。落座吧。”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管家已然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了谢池清的身后。
谢池清也不客气,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木凳上。
“你知道本相秘密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迟承信一本正经地故意问道。
“您避开所有眼线让我只身前来,无非是为了试探我对您是否忠心罢了。”谢池清语气淡淡,早已看透了迟承信找他前来的目的,毫不避讳地一语道破。
那一日在西郊行宫他为慕毓雪开脱之事引起了迟承信的怀疑,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这一次刺杀的计划落了空,免不了会降低自己在迟承信心中的地位。
又或许迟承信以为自己会背刺他一刀。
“相国大人,疑人不用,疑人不用。”谢池清没有闪躲迟承信的目光,反倒安之若素地挺直了腰板,“既然陛下有沈澜以命相护没死在狩猎场,再想动手怕是会适得其反。所以……”
谢池清稍稍一顿,“借着追查刺客的这个机会,在自保之余除掉几只拦路虎倒是不成问题。”
迟承信眼神一沉。
“什么意思?”
“刺杀陛下本就是我的主意,我与相国一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船要是翻了无论你我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与其把追查凶手的差事留给旁人,不如自己捏在手里,刺杀帝王论罪该是株连九族。”
迟承信冷笑一声,“慕云意可是你从小在冷宫护着长大的,你就真的这么绝情对他下得去手?”
提及到过去,谢池清的眼里透着几分阴冷,他像是在刹那间想起了什么,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从一开始的波澜不惊变得暗潮汹涌。
“只有懦弱无用之人才会感情用事,利益和价值才是维系信任最好的筹码。陛下信我,无非是看在儿时同甘共苦的情分上,但日子久了,这情分终究会淡如凉水。”
谢池清一脸的释然,“我只是不甘愿再做一只井底之蛙而已。如今既然跳出了井,那就不该再是一只无用的青蛙,也该向往一下遨游天际的鸿鹄。”
听了一番谢池清的自说自话,迟承信冰冷的眼神稍稍泛起了一点点暖意,他随手拿起了餐盘上的一块米糕丢向了谢池清。
米糕砸在谢池清的身上掉落在地,沾染了些许灰尘与污渍。
“这可是从南沧国来的厨子亲手做的米糕,你站了一下午也该饿了,替本相尝尝这厨子的手艺如何?”
明明是一番关切的话语,在谢池清听来却尤为刺耳,迟承信从未放弃过对自己的试探,真是讽刺。
谢池清低着头看向掉落在地的米糕,一抹转瞬即逝的阴暗在眼中急掠而过,他不痛不痒地轻笑了一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米糕,用手拂去了上面沾染的脏污。
“既是如此,池清盛情难却。”
他将米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口一口的吞咽入腹。
“米糕用的是南沧的江南细糯,米香独特,糕点入口细腻,糕点里用了些果仁与梅子,口味与中原的很是不同。”
“呵,既然你喜欢,这一盘米糕就给你带回去好好尝尝。”
谢池清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迟承信递过来的碟子,“多谢相国。”
【西莽王都】
一封印有特殊印记的信函被人日夜兼程地秘密送入了西莽王都之中。
“少主,这是从北昭送来的密函。”
西莽少主贺兰绍倚靠在白虎皮铺就的椅子上,他的身边跪着几个被褪去了上衣的男性奴隶,一根根银制的锁链扣在了奴隶的脖子上。
每一个奴隶的身上都有被施虐后留下的斑驳伤痕,一道道狰狞的痕迹纵横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惹眼。
贺兰绍接过了密函,注意到了印在信函上的特殊印鉴,原本放荡不羁的脸上神情骤变,他一脚狠狠踹在了自己身边跪着的奴隶身上。
“滚一边去!”
三四个奴隶害怕得瑟瑟发抖,忙不迭地扯着脖子上的锁链跪到了一旁的柱子边。
这么多年了,那个人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时候给他送来了这么一封密函。
贺兰绍站起身转身进了寝室,他一点一点撕开了上面的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在灯火上一一烧过。
一行精短的西莽文字在信纸上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