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以身相许可好?

【昭戎边境】

密林深处一座林间庭院。

墨寒远从昏睡之中骤然转醒，入眼的是一处陌生的屋檐，他一动，剧烈的刺痛就从四肢百骸传来，痛得他一下子煞白了脸，冷汗涔涔。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头一直在隐隐作痛，身上到处缠着纱布，有些因为他刚刚一动弹渗出了丝丝鲜血。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手中还端着一个药碗。

“你醒了！”看到昏迷数日的人可算是醒了，青衣男子显得很高兴，他将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走到了墨寒远的身边。

然而他才靠近了些许，就被墨寒远突然拽住了手臂，束发的银簪被拔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白秋离，是一个江湖游医。你浑身是伤倒在河滩边昏迷不醒，是我救了你。”白秋离没有丝毫防备，俨然是被惊到了。

墨寒远松了手，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刚刚动作太过剧烈，才堪堪愈合的伤口一下子全都撕裂开来，殷红的血将纱布染成了红色。

“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害你。你看看，你这伤才愈合，现在又裂开了。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丢回到河滩上让你自生自灭！”

白秋离虽然嘴上说着磕碜人的话，取了止血的伤药，给他重新包扎。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

墨寒远看到白秋离脖子上那一道泛红的痕迹，心中愧疚不已。

“以为我是你的仇家？”

白秋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坐在木凳上收拾着药瓶，“我要是你仇家，估计一刀砍了你，再把你丢进河里喂鱼去！”

墨寒远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白秋离问道。

“墨凌，字寒远。”

“墨寒远，你的药必须一滴不剩地喝完，明白了吗？”

白秋离说着随手就将一碗汤药塞进了他的手里。

碗里的汤药散发着难闻的苦味，一闻这味儿，墨寒远就眉头紧锁，祈求似的望向白秋离，然而白秋离视而不见，抬脚就走，压根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墨寒远垂头看向手中的汤药，若有所思，他失踪的消息此时定已传到了漠川关，父亲必然担心，必须想办法早日回到漠川关。

他深深屏了一口气喝了药，将药碗放在床边儿的矮凳上，莫名的疲乏翻涌着而来，他合眼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窗棂上挂着一串竹制的风铃，山风过处，银珠来回碰撞在竹筒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朦朦胧胧之间墨寒远似乎见到了已故的母亲，低低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想要离母亲近一些，每走一步追赶，母亲也随着远去。

“母亲！”

墨寒远从昏睡中惊醒，徒然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挽留梦里的那一道身影，触及到的不过是一片虚无，他颓败地以手掩面，掩饰一时的情绪决堤。

房中燃着安神香，原来放在床边的碗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回来过了？

他环顾四周，这屋子里各种东西摆得杂乱无章，随意四处散落，穿过的衣服就丢在了一个木桶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房子的主人自理能力惨不忍睹。

白秋离救了他，留他在这里养伤不说，还白吃白住。

墨寒远低低叹了一口，不如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对白秋离的回报吧，等他伤好了之后回到漠川关再好好感谢一番。

白秋离蹭了邻近村子的牛车去了几十里外的镇子，将药草拿到了药铺卖掉换了些银两，这些日子西戎时常在昭国边境抢掠，换的银子也没有以前多了。

他买了些米粮蔬果，路过肉摊子的时候挑了一块精肉，又蹭了牛车回村子，一来二去，等他回了院子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刻。

白秋离推开了院子的木门，才走进一步就顿住了脚步，原本堆积地乱七八糟的院子此时整整齐齐，一排支起的竹竿上晾着他囤积多日的衣服。

“这……”

原本乱糟糟的一切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屋子里的情况也和外头差不多，也被人悉心整理过了。

墨寒远侧躺在榻上合眼睡着，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警觉地睁眼，看到来人的白秋离，这才暂时放下警惕。

“这些都是你收拾的？”

“白大夫救了我，我无以为报。我也就只能做做这些小事儿了。”他坐起身，歉然道。

白秋离见他一个男人都这么能干，满是诧异。

“没想到你这么能干，那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月上枝头。

墨寒远呆坐在矮木桌边，桌上摆着几盘黑不溜秋的不明糊状物，他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一坨是什么东西能吃吗？确定是不是毒药？

“我平时很少做饭，都是去邻近村子看诊的时候顺便吃点。”

墨寒远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厨房，没过多久就端上来两盘放在了白秋离的面前，“你厨房里没什么食材了，将就一下吧。”

白秋离早已被眼前这盘金光闪闪的饭给吸引住了，闻着香味，他毫不客气吃了一大口，一脸欣喜，“这是什么，好好吃！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你是怎么做的？”

如果不是食材匮乏，他也不会就弄了两碗蛋炒饭出来，看白秋离一直不停地往口中拨着炒饭，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