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我姓迟，而不是谢
“你想与我商量什么？”
白秋离知道他的性子，若不是事关重大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晚了依旧让他辗转难眠。
经历了这么一遭无妄之灾，这京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他很害怕墨寒远作出留在昭阳城的决定。
“等陛下大婚之后，我要尽快赶回漠川关。”
听到与自己心中所想截然不同的回答，白秋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搭上了墨寒远的胳膊，“嗯，我们一起回去。”
“阿离，你听我说。是我一个人回漠川关，而你留在京城替我守在陛下的身边。”
白秋离的瞳孔骤然紧缩，他难以置信地对上了墨寒远的眼睛，他在墨寒远的眼中读不出有半分的犹豫，像是从带他来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然决定让他留在京城。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墨寒远的胳膊，手指用力到连指节都泛了白，慌乱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颤抖，“你又要把我丢下吗？”
察觉到白秋离的不安，墨寒远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抚他的后背以此来平复他紧张不安的情绪，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间唇上。
“我不会丢下你。我怎么舍得丢下我的阿离。”
“那你还……”
“阿离，陛下幼年经受了太多的苦难，一直以来都体弱多病，这一次狩猎场刺杀一事后，我看陛下的脸色比以前惨淡了不少，你懂医术留在陛下身边照顾，我就安心。”
墨寒远不隐瞒自己想让白秋离留在慕云意身边的理由，白秋离从小在远离世俗的山野之中长大，心性单纯根本没经历过什么险恶。
漠川关虽远离朝堂，但近些时日西莽一直在漠川关外蠢蠢欲动，屡屡骚扰边境村落，所到之处百姓无一幸免。
与其留在危机四伏的边关，留在京城之中远比漠川关要安全。
得知墨寒远想要自己留在京城的原因，白秋离挣脱了他的怀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白秋离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从那天他见到慕云意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慕云意活不久了，千年寒蚕虽有续命之能，但逆天改命的代价也是极为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承受，更别说慕云意已经撑了快整整十年。
这一次为了救漠北世子的命，不惜以心头血入药，这样会极大地消耗本就所剩无几的命元，即使自己的方子能尽可能地为他弥补，但虚不受补的身体能坚持多久……
他不知道。
墨寒远是昭国的将军，背负着守卫昭国边疆的责任，对慕云意的忠心亦是不容置疑，可他希望墨寒远也能活得轻松些，活得更自由些。
既然墨寒远希望他留在京城……
“好。”他回答地很小声，“我答应你。”
墨寒远的双手环住了白秋离的细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恋恋不舍的感受着爱人的温度，小心凑近了白秋离。
“谢谢你，阿离。”
【昭华山】
谢池清将马的缰绳拴在了一棵树干上，自己沿着通往山间的石阶一步一步朝上走去，石阶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院，不算宽敞的院子里摆着四五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简陋的小屋里灯火黯淡，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映在了窗纸上。
谢池清未在院外停留，他推开了木门，放轻脚步缓缓走入院中。
“池清，你来了。”
谢池清才抬起脚步，听到从屋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怔，自己刻意放轻的脚步竟还是躲不过他的耳朵。
房门被谢池清推开，林沉背对着谢池清盘膝坐在了矮桌边儿，矮桌上摆着数十个不同的药瓶，每一个药瓶上都贴着不一样的标记，他的手里拿着药杵还在不停地研磨药材。
“师父。”
谢池清绕过了梁柱，走到林沉的身边。
“你怎么半夜来了？是陛下……”
林沉停下了捣药的手，紧锁着眉头看向谢池清。
“师父不必如此紧张，陛下无恙。我深夜来，是想告诉师父一个好消息。”谢池清不紧不慢地说道。
“有什么好消息要你半夜赶来？”
谢池清在矮桌边儿坐下，他轻笑着抿了唇角，“一切如师傅的计划，陛下将要迎娶南沧的长公主，待大婚之后马上就可以亲政了。”
林沉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收回了视线，左手耷拉在了谢池清看不见的身侧，“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以你的性子，不至于半夜驱马出城特意来告知我。”
“不愧是师父。”谢池清赞许地鼓掌称好，他眼里的笑意没有消减半分，反而将冷意暗藏于其中，“比起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的本事，我还真的是自愧不如。”
几十年前的擎天司是昭国之中人人都惧怕的存在，擎天司的掌司林沉是一个冷面无情的人，残忍，凶恶，无法无天更是成为了他的代名词。
与寻常性格截然不同的谢池清，让林沉只觉得后脊背浮起了一层冷汗，在他的印象之中，谢池清是一个聪明懂事，又是极为孝顺的孩子，今日一来却是转了性似的冷嘲热讽。
不安在林沉心中蔓延开来，他一挥左手，泛着寒光的利刃直指谢池清。
被威胁的谢池清没有丝毫慌乱。
他随手拿起了摆在矮桌上的一个药瓶，无趣地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师父，陛下体内的千年寒蚕有了苏醒的趋势，就凭你的这些药，可根本压制不住它。”
皇宫之中有林沉刻意埋藏的暗线，即使慕云意费尽心思的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瞒不过他。
“师傅不好奇吗？为什么寒虫会畏惧我的血……”
谢池清故意顿了顿，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俨然已是撤掉了佩戴已久的假面，暴露了最为真实的自己。
“神木林的前任圣女，是我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