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会试结束
会试的后面四场考试,分别是术算、策论、文学和经义,除却术算之外,其他的科目在众多考生眼中都是小菜一碟,他们当中许多人原本就是进士,有着丰富的科举考试经验。除此之外,黄宗羲等人在文学上的造诣也颇为深厚,在解开八股文的禁锢之后,他们写起文章来说文采飞扬,再无先前的束手束脚。
但是,会试结束之后,吸引众多目光的并非这些考生,而是科学考试的最后一道题。
水为什么向下流?
没有人可以回答出这个问题,就连方以智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无从下手,果子为什么下落,这对于天下人来说,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公理,如果这是一个文学问题或者是经义问题,那考生们能洋洋洒洒写上长篇大论。
但是这是一个科学问题。
南京天香楼中,一众复社学子正在集会,好不容易考完,他们已经疲惫不堪,虽然将考试时间集中成了三天五场缩短了时间,但是密集的考试也让考生压力倍增。
而坐在上首的,赫然是钱谦益这位东林大儒,复社一直将东林看作前辈,复社中许多人的父辈就是东林党人,复社的创始人张溥张采,本身就是东林党人。
因此,复社众人都是对钱谦益颇为尊重,而同样文名满天下的龚鼎孽,只能坐在钱谦益和吴伟业的下首。
“水为何向下流?密之兄,这个问题你有答案么?”侯方域看着大明邸报上的问题,不禁有些探询道。
方以智扶额苦思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许久,但是实在没有任何头绪。”
一旁的陈子龙道:“听说这个问题乃是陛下亲自出的,而且你们看这大明邸报上所说,除却此次应考的士子之外,天下其他人也可以尝试作答,若是有人能够答出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将直接授予官身,可入科学院任职。”
“这道题的难度当真如此之高?”陈维崧惊讶不已,他当时考试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这道题当一回事,直接写下了千余字“水往低处流乃圣王之道”的文章。
“相当难。”方以智叹道,“这道题并非是要解读字句之间的深意,而是仅仅从它的表面上的意思去作答,而最表面的,也是最本质的东西。”
吴伟业颔首道:“不错,所谓大巧若拙,最困难的题目,看起来往往最为简单。”
实际上,朱慈烺亲自写下这道题目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人能解出来,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大大超越了大明现如今的科学水平。
大明现在虽然有科学院,有术算所,但是这都是一年以内建立起来的新机构,其潜力根本没有被激发出来,至于先前的《梦溪笔谈》《九章算术》《齐民要术》等科学和术算方面的著作,不过只是日常经验的总结。
说白了,大明以前从来没有过完整的科学体系,直到朱慈烺创立科学院之后,大明的近代科学体系才是逐渐有了雏形。
而水为什么向下流,实际上是一个引力问题。
莫说大明,即使将此时的西洋各国加在一起,也会对朱慈烺出的这道题目束手无策,布鲁诺被烧死在鲜花广场才四十五年,西洋各国的科技还未摆脱教会影响,至于发现万有引力的那位科学巨擘,此时还是一个刚到两岁,牙牙学语的婴儿。
“陛下弄出这种题目,莫不是想要拿我等寻个笑话。”陈贞慧苦笑,科学考试的时候,考卷上的一半题目他连看都看不懂,倒是他儿子陈维崧奋笔疾书,斗志昂扬,看上去考得颇为不错。
“陛下断然不会这么无聊。”方以智摇头道,“这个问题值得思索,但恐怕不是我等现在能够解答出来的,只能等到殿试的时候再当面询问陛下了。”
“说起来,这次会试可没有见到黄子天,上次乡试放榜,也未有黄子天的名字。”陈维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黄子天?狂生而已。”钱谦益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是嗤笑一声道,“此等狂妄之人,凭借几篇俗不可耐的文章博人眼球,真乃是文人之耻辱。”
龚鼎孽也是道:“若是让在下见到那黄子天,定当将其当面驳倒,士林当中竟然是出了这等败类,简直是败坏百代以来的文风。”
“芝麓先生这话可就不对了。”侯方域道,“子天的文章虽然俗了些,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错。”陈维崧也是赞同道,“天下文风确实应该为之一变,一味师古仿古并非正途。”
不论是复社还是东林,他们的文风都具有强烈的复古倾向,与朱慈烺在大明邸报上所提倡的通俗文学区别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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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从小学习文法,怎可看那等旁门歪道。”钱谦益冷哼一声道,“这等文风,乃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人所喜的,作为正道文人,不可与之为伍。”
陈维崧此时却是有些不服了,他虽年纪不大,但是自认为在诗词上已经不亚于钱谦益和龚鼎孽,便是直接反驳道:“二位也许不曾看过子天的新诗《雨巷》。”
说着,陈维崧将朱慈烺所作的《雨巷》直接在众人面前诵读了起来,吴伟业陈子龙等人听罢,都是赞赏不已,然而,钱谦益和龚鼎孽对此却是嗤之以鼻。
钱谦益直言不讳道:“完全没有平仄和韵律可言,杜工部尽工尽善的传统,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
龚鼎孽也是皱眉道:“没有杜工部之工整,也无李太白之飘逸,更无白乐天之文采,着实是丢人现眼。”
“我反倒是认为其意境悠远,回味绵长,虽不能与李杜文章相比,却也是难得的妙笔。”陈维崧对于两位巨擘的批评丝毫不怵,反击道,“二位若是认为此诗不好,就应当多去看看子天在大明邸报上所写的文章,洗耳明目,方才能够看到此诗之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