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审讯
经过太医院和仵作的联合检验，王西的死因很快被找到。王西身上的伤势确实很严重，但实际上，王西腿上和躯干上的伤口并非是致命伤，最致命的地方，在王西的大腿部分。
也许是先前被其他的伤痕挡住，又或许是因为王西只是一个家奴，总之，先前腿上那处细不可察的伤口被忽略了。
然而，真正的问题就出现在这里，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完全发黑坏死，仵作判断，是有人用银针刺入了此处，上面还抹着致命的毒药，王西被发现的时候面如金纸，正是因其毒已经顺着身体流入四肢百骸。
之所以那时候手指抽动了一下，只是因为王西那会还没有死透，只是一点回光返照的挣扎罢了。
而有时间，有机会作案的只有一个人——王东。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王东终于是扛不住压力，招供了自己的罪行，原来王正志早就在暗中指派了他任务，让他在王长鹤离开之后进入地道将王西杀死，毁尸灭迹。
这样一来，王长鹤就再也找不到证据了，而事后，王正志也会给王东一大笔财富，并且还他自由身。
但是，让王东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解决王西，丁五就已经带人闯进来了。
看到丁五枪托上面的血迹，王东就知道大事不妙，外面的家丁不可能是这些凶神恶煞的禁军的对手，于是，王东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把自己装作受欺压被虐待的家奴。
而王正志府上其他家奴，脸上的胆怯与恐惧，实际上也不是对丁五的，而是对王东的，王东是王正志最得力的爪牙。
若不是朱慈烺察觉到了不对，恐怕此事永远不会沉冤昭雪，王东将永远不会得到制裁。
“将他给我押下去。”王长鹤的脸色非常难看，“明日，陛下要亲自审问这些这些虐待家奴，囚禁家奴之人。”
王长鹤相当愤怒，自己一个饱读诗书，在君王身边侍奉近一年之久的年轻官员，却是被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家丁给耍得团团转，还得要皇帝亲自提点，才能够发现其中蹊跷。
这让王长鹤颇为受辱。
翌日，南京刑部衙门，朱慈烺亲自审讯王正志、金之俊等已经辞官的官员。
这些人，都被发现了虐待家奴、囚禁家奴的罪证。
“将人犯带上来。”
史可法已经调任了刑部侍郎，在刑部尚书暂时空缺的时候，史可法暂且掌握了刑部的最高权力，刑部作为断案诉讼的部门，让史可法这种清正之人来管辖，倒也算是妥当。
朱慈烺冷着脸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堂下的王正志等人，寒声道：“诸位真是好大的本事，朕已经明确圣旨，放归家奴自由，任由其去官府登记户籍，尔等却是囚禁家奴，甚至是对其虐待殴打，将圣旨视之如无物。”
“陛下饶命，臣已经知错了，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金之俊连连叩首，刑枷重重撞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响声。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几个家奴而已，竟然是惹得朱慈烺龙颜大怒亲自审讯，气氛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如果不判个杀头，都不太能说得过去。
“不过是几个家奴而已，纵然是打杀了又有何不可。”王正志倒是已经看淡了生死，淡淡道，“陛下杀了我等，当真是不怕天下士人离心离德么？”
“不错，我等对于大明劳苦功高，现在竟然是因为几个家奴就要杀头，此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若是叫建虏知道，恐怕会大力招揽江南士人，陛下就不担心到时候无人可用么？”
一众官员纷纷出言，七嘴八舌，而朱慈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这些人是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死前还要在这里逞一番口舌之快。
“够了！”朱慈烺大喝一声，怒道，“尔等就能够代表天下之人么？你们是人，难道被你们虐待的家奴就不是人了么？”
“他们算什么人？”王正志嗤笑道，“若是放在先前，不过是能够随意买卖的贱种罢了，陛下年幼，不知从前景象，这种事情放在万历、天启、崇祯三朝，真是太常见不过了。”
一旁的史可法实在是忍受不住，出言道：“你们住口！现在是共和朝，新朝自然要有新气象，尔等一直说先前的情况，像是什么样子。”
王正志也是不再掩饰，站起身来，却又被两个军士给按了下去，只能是嘴上破口大骂道：“共和朝？那是个什么东西？大明历年十六帝，不都是在太祖的基础上修修补补，何为新朝，不过是换了一副皮的旧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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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王正志竟然连掩饰都不再掩饰，史可法气急，一时之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正志，你就不怕朕夷你三族么？”朱慈烺捏着椅子上的扶手，木制的椅子，已经被朱慈烺捏出了吱吱的响声。
王正志大笑道：“夷三族？我的父族母族皆在北直隶，而那妻族，你杀个干净又能如何？”
“陛下，切莫冲动。”见到朱慈烺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史可法连忙是劝谏道，“此人就是为了要使陛下动怒因此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激怒陛下，陛下万万不可以因为他的话而去灭尽其妻族，免得令此人青史留名，让陛下在史书上被抹黑。”
明代大臣骂皇帝如果被打了甚至是被杀了，那是相当骄傲的，是会被当作正直敢言的典范的，至于皇帝，就会被扣上一个不虚心纳谏的帽子。
因此，顾忌自己名声的皇帝，都会对言官们毕恭毕敬的。
但是，朱慈烺并不是一个顾忌自己历史名声的皇帝，而王正志，也不是大明的言官。
“先将他的腿给打断，让他体会一下王西所受的痛苦。”朱慈烺下令，随即又是对那两名想要动手的军士补充道，“打慢些，不要直接一下就打断了，不然没那么痛，倒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