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什么是想要的生活
朱慈烺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并未反驳，只是随口吟道：“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此诗一出，整个媚香楼都安静了半晌。
“这是何人，竟说自己力微任重，莫非是哪个大官不成？”
“听声音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口气竟如此之大。”
“莫非是那个十三岁就成了朝中大员的夏完淳？”
众人议论纷纷，都对这两句诗当中的口气有些不满，“任重”即是指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这种话，最起码也要一个四品大员才能说，而朱慈烺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少年郎，如何能担得起“任重”二字。
“子天，这话的口气确实太大了些。”陈子龙也是叹道，“即使是我那弟子夏完淳，恐怕也不敢这么说。”
朱慈烺却是淡淡一笑，接着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好诗！”
这两句一出，媚香楼中顿时是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那韩生也羞愧不已，却依然嘴硬道：“小小年纪，口气这么大，真是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的。”
“韩兄这么说就不好了，此诗当真是气势磅礴，其间之高尚情操与家国情怀，远非小情小爱可以相比。”
“没错，为了国家可以不顾生死，不因自身的福祸而受影响，敢问小兄弟何方神圣！”
朱慈烺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鄙人黄胜上，字子天！”
一名文士闻言，顿时是惊讶道：“黄子天？前些时日大明邸报上的那个狂生？”
又一名方巾儒士道：“前些时日大明邸报上那篇文章，我也看了，表面上粗鄙通俗，实际上却是变化革新之语，今日一观，黄子天之所以能够提出变革，乃是其本身的水平已经在诸人之上。”
“是我等浅陋了。”陈子龙也是感叹道，“此句意境之开阔，精义之雄壮，实非我等所能匹敌。”
“不过是顽童劣语！”韩生颇为愤怒，斥道，“光会写诗有什么用，待到来年春闱，金榜上见文章，不过，就凭你，恐怕连这一次秋闱都考不过吧！”
说完，韩生便是拂袖而去，留得众人面面相觑。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却听寇白门一声轻笑道：“这位黄公子当真是才高八斗，若是无人再能与黄公子相比，那就请黄公子到白门的暖阁中来吧。”
侯方域一听这话，顿时是带着微妙的笑意推了推朱慈烺：“哟，子天以前应该都是在书房读书，未曾见过女子吧，今日可算是得见了，还是寇白门这般有名的。”
陈子龙也是笑道：“寇白门素来是有个性的女子，能让她主动相邀，想来她确实是对子天颇感兴趣。”
“少爷……”朱慈烺身后，王长鹤眉头轻皱，别人不知道朱慈烺的身份，但王长鹤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明的皇帝流连烟花柳巷，连皇后都没有却与风尘女子共度春宵，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那皇家将会威严扫地。
“无妨，我心中有数。”朱慈烺止住了王长鹤的话头，带着王长鹤朝着寇白门的暖阁中走去，刚到门口，却见两名女子将王长鹤拦住。
“寇姑娘说了，只请这位黄公子一人进去。”
“可是……”王长鹤心中焦急，如果朱慈烺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就算是掉脑袋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呐。
“没关系。”朱慈烺摆了摆手道，“你且先在此处等待。”
暖阁中香风袭人，寇白门此时已经摘下了面纱，肤如凝脂，眸若秋水，正在轻抚瑶琴，见朱慈烺进来，寇白门只是微微笑道：“黄公子先前的黄蝴蝶一诗，白门也是有幸拜读，确实非凡俗语句，却是没有想到黄公子如此年轻。”
“寇姑娘快意恩仇，虽为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也是让小生佩服。”朱慈烺也是稍稍客套了一下，寇白门虽然美丽，却也没有到让朱慈烺热血上头的地步。
寇白门不语，指尖流出的琴声却是显得越发温柔，朱慈烺沉吟半晌，突然问道：“寇姑娘一曲琴声，足以让各种富家公子、风流文士豪掷千金，但是这千金中，寇姑娘能够分到几何？”
寇白门抚琴的手微微一滞，笑道：“想来黄公子应该不常来这种烟花柳巷之地，白门分到多少重要吗？白门身为乐籍，本身就是这媚香楼中的人，媚香楼的，不就是白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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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姑娘才华横溢，小生叹服，不过，才华横溢却在这媚香楼中迎来送往，这种生活当真是寇姑娘想要的么？”
“若非如此，还能怎样？”琴声骤停，寇白门淡淡道，“若是公子愿意拿出万两黄金，自然可以帮助白门赎身，只是白门已经不是豆蔻少女，年纪比起公子还要大了些。”
朱慈烺摇了摇头道：“在下只是想知道，寇姑娘心中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寇白门轻叹一声，悠悠道：“想要的生活？白门也算是读过几本书，颇为羡慕那些书院中的学子，若是可以的话，白门也想如同他们一般进学，而后当个先生。”
“这么说来，寇姑娘是有自食其力的愿望的？”朱慈烺笑道，“若是寇姑娘愿意的话，其实在下也不是不能相帮。”
“黄公子有万两黄金？”寇白门美眸中露出一抹惊讶道，“着实是看不出来，黄公子年纪轻轻，不仅仅是才华横溢，更是腰缠万贯。”
朱慈烺淡淡笑道：“此事，寇姑娘就不必关心了，或许，一月之内，寇姑娘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那就静待黄公子的佳音了，只是春宵宝贵，黄公子不听琴。”寇白门缓缓抚琴，闭上眼眸，然而却良久没有听到朱慈烺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朱慈烺的动作。
待到寇白门已经没有耐性，睁开双眼一看，却见暖阁中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朱慈烺的影子，寇白门不禁是低声笑道：“倒也是个有趣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