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吏员势力网
朱慈烺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吃惊地看了那少年一眼，随即道：“少年者，我大明之希望也，少年智则大明智，少年强则大明强，朕不想让大明少年只有匹夫之勇。”“启禀圣上，我并非只有匹夫之勇，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诵经史，七岁写诗文，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诸子百家无一不晓，起码能胜任一城守官之位，况且，陛下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少年昂首挺胸，对于自己的履历相当自信。
“看不出来还是个神童。”朱慈烺大笑，但也没有太过惊讶，这个世界上的神童太多，他身边的大臣，哪个不是自小天资聪颖，熟读经史，这才能在科举考试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见朱慈烺似乎并不很在意，少年脸色有些涨红，颇为不忿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当场考校！”
朱慈烺闻言，脸色随之郑重起来，既然这少年想要考校，那朱慈烺也不吝于教育一下这个顽童。
“既然你要朕来考校，那且说说，若是十人从北向南行军八百里，应携带粮草几何？每日应行进多少里，路上遇到险滩河谷，应该如何通过？若是遇到成倍于己的敌军，又该如何处置？”
“这……陛下，我之前所学都是治理天下之法，未曾学过兵事。”那少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朱慈烺所问的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治世之道？你可曾担任过一县吏员，可曾见过知县主政？可知一县之中，每日有多少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事情统统都堆积在你的案头，你要如何才能将这些事情分出轻重缓急？”
朱慈烺并不认为那些只读了四书五经，只会训诂经义的儒生士子会治理国家，如果读书人都那么可靠，那么崇祯的朝廷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了。
儒学确实说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但是，理论和实际是有区别的。
“陛下所言甚是……”那少年脸已经红得和猪肝一样，甚至于不敢抬头看朱慈烺.
“不过，你若是愿意在军中担任一吏员，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也要参与到两日后的考校中去。”
考虑了一会，朱慈烺还是决定给这个天才一个机会，毕竟，这么年轻就能够理解那些难啃的经义，学起其他东西来，也应该不会慢到哪里去。
“多谢陛下。”少年又惊又喜，连连谢恩。
正在此时，天津巡抚冯原飏也已经带人将兵备副使原毓宗押了过来，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天津总兵官曹友义。
“陛下，陛下饶命，此事皆是家丁私下所为，臣对此一概不知。”
一见到朱慈烺，原毓宗立刻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毕竟，今天可是朱慈烺登基之日，原毓宗在这种时候触了朱慈烺的霉头，那不是找死么。
“原副使，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朱慈烺冷冷一笑，接过冯原飏递过来的状纸，随即把那状纸扔在了原毓宗的脸上道，“若不是曹钰航将御状告到了朕的车驾前，恐怕你会一直在这天津城中无法无天！”
“启奏陛下，此事全是臣那逆子所为，臣着实不知此事啊。”原毓宗磕头如捣蒜，额头上都磕出了一个明显的血印。
“他那好义子原天象呢？怎么没有带过来？”朱慈烺皱了皱眉头，他让冯原飏去爱人，但最重要的犯罪者却不见踪影，难道是跑了不成？
“陛下，原家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在臣等赶到原家的时候，原天象已经服毒自尽，畏罪自杀。”
“服毒自尽？”朱慈烺眉头深深皱起，他怎么可能会信这种鬼话，根据状纸中的描述，原天象就是一个好色贪财的花花公子，一个全无勇气的惜命之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服毒。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原毓宗提前让原天象“被自尽”了。
毕竟义子而已，没了可以再收，但若是自己的官职不保，那损失可就大了。
“原大人，朕似乎小看你了。”朱慈烺似笑非笑地看着原毓宗，缓缓道，“先将原毓宗收押狱中，两日之内，朕要你们搜集起原毓宗的罪证，在全城百姓面前公开处刑！”
“陛下圣明！”曹钰航几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激动不已，而围观的百姓，也在这个时候喝起彩来。
原毓宗被收押到了监狱里头，原本，朱慈烺是可以将他直接处决的，但是，从原毓宗那么快就可以得知消息就能看出，天津城中，一定遍布着原毓宗的人，而朱慈烺，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治下有这种土皇帝出现，尤其是在天津这种集边防海防于一体的重镇。
很快，原毓宗就被带了下去。
朱慈烺知道，这种现象并不只有天津存在。
在目前的制度之下，大明从来是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地方官，典史、教谕等职位，几乎都是由本地人来充当，这些吏员在县城里扎根多年，早就已经形成了一套严密的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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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明的官不世袭，但是吏，却是可以世袭的。
由此，甚至出现了一种怪现象，新任职的县令所颁布的命令，连县衙都走不出去，想要在这县里面当官，甚至还要先去本地的老吏员家中拜会，才能够做的下去。
而天津的情况，很明显，是吏员都支持原毓宗，而反对冯原飏。
毕竟，一个刚正的官员是不讨既得利益者的欢心的。
朱慈烺对于这种现象痛心疾首，但是，这并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的，且不说现在朱慈烺的圣旨在战乱之中可以送出去多远，就算是可以送到天下每一个角落，但是有多少地方会遵奉这一道圣旨，又是另一回事。
说到底，还是朱慈烺现在实际控制的地方太少了。
北京和西北都在李自成手里，辽东在鞑子手里，西南在张献忠手里，而南方各省，那些文官有多少听朱慈烺的话，这是一个未知数。
甚至可以说，朱慈烺真正能管到的地方，只有脚下的天津城，以及临近的山东、河南等少部分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