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偷师学艺记

桃木剑尖挑起晨露的刹那，我踩翻了往生斋第三只陶罐。我把多宝阁翻找来的《清风剑谱》哗啦啦翻页，正停在"流云逐月"的招式图解上。当着千灯的面，我比划起那个招式：“千灯大人觉得我学得可还像？”

"看好了！"我旋身跃上石凳，剑锋扫落一串槐花，"还有这招叫'天外飞仙'！如何？是不是有剑仙风范？"

话音未落，从前方打来一块核桃酥，酥饼"啪"地嵌进剑身三寸，震得我虎口发麻。"下盘虚浮，手腕绵软，傀儡人偶都比你有气势。"千灯嘲讽时头也不抬，"跟哪里学的？都是些花架子的表面功夫。"

“可是剑谱上就是这么画的嘛，哪不对了？”我对他扬了扬手中清风剑谱，被他一链子卷了“噗通”扔进水井。“这书，过时了。”

“干嘛扔我书！”这下想暗自用功都无的放矢了！

千灯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挑眉道：“没什么用的书，学了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来教你。”

“你？千灯大人还会用剑？”我瞥了瞥那道还在像猫尾一样扭动着的锁魂链。拒绝的言辞脱口而出：“算了…我可不想在学不会时被你捆成粽子。”

“那你随意。”千灯不再说话，耳里一闪而过不悦的错觉。

再说，我可从来没见千灯用过剑这种武器，不过说起用剑…

我眸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次日天未亮，我怀揣着玉兰糕溜出往生斋。仙云居的晨雾里裹着药香，如我所料，柳清云正在百草园中舞剑。剑气卷起百草清露凝成了冰晶，衬得他的招式仙风十足。我蹲在青玉阶上啃完第五块点心时，他终于收剑入鞘："云朵姑娘对剑道有兴趣？"

"这叫...呃，学术交流！"我把剩下半盒子玉兰糕搁在石桌上：“给仙君带了早点。”掏出桃木剑比划昨晚偷学的招式，舞动中剑穗缠住他腰间玉佩打了个死结，"柳仙君看这式'飞星摘月'如何？"剑锋歪斜着刺向石灯笼，惊飞了栖在檐角的翠鸟。

柳清云轻笑一声，广袖拂过我腕间。清泉般的气息突然包裹手臂，他虚握住我执剑的手："气沉檀中，意随剑走。"剑尖掠过桃枝时，满树繁花应声而落。我盯着串在剑锋的七瓣桃花，兴奋得差点戳中他鼻梁："这招叫'七剑下天山'怎么样？"

"此乃'落英缤纷'。"他忍俊不禁，玉冠垂下的浅蓝发带扫过我手背，"若姑娘得空，可常来此处练剑。"说着并指凝气，霜花顺着剑身蔓延，将歪扭的桃木剑镀上冰晶。我试着挥了挥，剑气竟在地面刻出花痕。

我这剑术师傅算是找对了。到底是柳仙君，不仅剑术好，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这一眼就能让我看上一天的颜值，“既然柳仙君这么说了，我就常来叨扰你了。”

"云朵姑娘可愿试试双人剑式？"柳清云指尖在空中划出星图，霜花凝成的剑影与我手中桃木剑交相辉映，"此阵需二人灵息相通——"水蓝广袖卷着松香拂过我肩头，"就像春风化雨，剑意自生。"

双人剑式！我眼睛倏地亮起来，游戏面板里柳清云的好感度进度条满格状态此刻仿佛在眼前跳动。袖子下的手偷偷掐了掐大腿，逼出三分羞涩垂眸："就怕我愚钝，辱没了仙君剑法..."尾音故意拖得绵软，像沾了蜜的糯米糍。

"云朵姑娘与春风甚是相契。"他笑着应我，眉眼里皆是像春风般的温柔。

从这日起，早出晚归的和柳清云学了约莫有七八日。

这日回去，刚进院子就见千灯正倚着老槐树刻木偶。锁魂链卷着落花在他周身流转，雕到一半突然抬手削飞半片花瓣。"仙云居的晨露可甜？"虽没抬眼，刻刀却在木雕脸上剜出嘲讽的弧度，"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改投仙门了。"

我轻手轻脚经过他身边，"我是去正经练剑，柳仙君夸我天赋异禀！他还说明日开始教我双人剑式..."话音未落，锁魂链突然甩来油纸包。我下意识挽剑去接，剑气破空如虹，桂花酥稳稳钉在剑尖，剥落掉下来的酥皮，正巧盖住柳清云系在剑穗上的冰魄珠。

"总算像点样子。"千灯挑了挑眉，倏尔靠近过来。他指尖摩挲着桃木剑上的云纹，"明日起试吃新品繁忙，学双人剑式怕是要暂缓…"刻刀"咔嚓"削断剑穗流苏，"让柳清云等着吧。"

还好这地软，我捡起连同穗子一起掉下的冰魄珠直瞪他。

是夜，我对着犀角镜练剑时，发现窗台上摆着新雕的傀儡木偶——赫然是柳清云捧剑跌倒的滑稽模样，底座刻着"笨"字。

"幼稚鬼！"我戳了戳木偶的脸，千灯不知何时倚在门边，雪白衣摆沾着夜露："双人剑阵讲究心意相通..."他忽然甩出锁魂链缠住我手腕，"比如这样。"

链梢金铃与剑锋相撞，激起的星火照亮他眼尾泪痣。他倏然一收力，我踉跄着跌进他怀中，嗅到熟悉的玉兰香混着新烤酥糖的气息："明日申时，地府演武场——"他指尖拂过剑身，"教你真正的'上乘剑术'。"

“那么就请千灯大人赐教了！”

我学着柳仙君的手法慢动作版收剑入鞘，却“咔”地卡住了半截，被我硬生生怼了进去。千灯扶额摇头似乎想收回刚说出口的话。檐角镇魂铃叮咚作响，小白在回廊撒下第七把纸钱："赌千灯大人教学超不过三刻钟！"

小黑幽幽补刀："押云朵姑娘学不会，赔率一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