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温香艳玉

晨露未晞，我揣着从柳清云药庐小夜莺那“借”来的《仙泉养颜十要》，猫腰溜进南岭雾谷。石壁斑驳的「男修止步」字样被藤蔓蚕食过半，倒显出几分欲拒还迎的暧昧。泉眼蒸腾的雾气里，七彩幻光如蛛丝般缠绕脚踝。

刚褪了外衫踩进暖泉，水面忽地翻涌异香。暖雾中秦翊珩的玄铁护腕浮在隔壁汤池，水珠顺着少年将军的腹肌淌进人鱼线，他甩动湿发时溅起的水花竟凝成朵朵粉红桃瓣。我猛掐大腿："好你个柳清云，养生秘籍里还夹带着春宫图！但是…此情此景正合我意！"

雾气倏忽扭曲，柳清云披着湿漉漉的药纱从丹炉后转出，指尖朱砂混着水珠滴落："云朵姑娘要试新研的玉容散么？"玉瓶倾斜的刹那，我踉跄后退，脚跟撞上鎏金酒壶——顾少白竟泡在酒泉里冲我晃杯，女装襦裙浸透后透出肌理，孔雀翎抹胸随呼吸起伏如活物。“云朵姑娘，陪奴家一块儿戏水可好？”秦翊珩也向我走近：“云朵姑娘想要我们哪个？”

"成年人当然全都要！"我闭眼乱摸的刹那，一阵寒霜骤降。三人的影像如水汽蒸腾般消散开。待水雾淡去，缕缕鸦青色发丝如珠帘般散在池面，千灯慵懒倚在冰泉边，一丝长发贴着敞开的衣襟下那心口淡粉旧痕，金印明灭间水珠悬在锁骨窝里晃成碎玉。锁魂链缠在腰间似银蛇入水，尾端坠着的玉铃随波轻响，每声都撞得人耳膜发烫。

"这幻象还挺讲究细节..."我淌着鼻血扑腾过去，指尖将触及他心口旧伤时，腕间突然缠上冰链。千灯耳尖红得滴血，霜息凝成冰棱悬在我鼻尖："小云朵对幻象都这般热情？"

千、千灯竟然是…真的！

我扒着池沿装傻："夜莺说这是养颜泉..."话音未落，水面窜出腥红触须。千灯拽过我的浣溪纱裹人，轻透布料在水雾中映出蝴蝶骨轮廓："哼，她一定不知道这泉眼通着往生河支流吧。"锁魂链绞碎扑来的藤蔓，腐臭汁液溅在岩壁竟蚀出骷髅纹路。

雾气倏然扭曲化作利爪袭来，我们沉入泉底。幽冥鬼眼穿透浑浊，惊见沼泽深处堆积着森森猫骨——每具骸骨颈间都系着褪色红绸。

"闭眼。"千灯捂住我口鼻破水而出，发间银穗凝成玉兰花苞。花苞炸裂的瞬间，凄厉猫叫响彻山谷，数百妖灵在青光中现形，空洞眼窝淌着血泪。

“这些是…”

“猫妖们的骨骸…”

裹着千灯的外袍蹲在岸上时，我盯着他心口未愈的伤痕发呆。金纹在皮下游走如活虫，随呼吸明灭不定。他忽然捏诀凝出冰镜："再看收费。"镜中映出我鼻血蜿蜒如小蛇，发间还粘着泉底噬魂苔的荧光孢子。

千灯俯身逼近，霜息冻住我擦拭血迹的手："今日之事..."

"我懂！"我抢过话头，"绝不告诉别人锁魂使大人比秦将军精壮，比顾少白诱人，比柳清云..."

锁魂链骤然收紧，将我们缠成密不透风的茧。他指尖掠过我的鼻尖，血迹凝成朵冰玉兰："不如灭口更稳妥？"玉兰绽放的刹那，花蕊钻出个拇指大的傀儡，叉腰戳着我眉心："贪色鬼该下油锅！"

暮色浸透雾谷时，我们踩着锁魂链凝成的冰桥离开。千灯忽然驻足回望，泉眼深处浮起枚翡翠耳坠，在残阳中泛着暗绿色光芒。他心口金纹突然灼亮，烫得我掌心发颤。

"师父当年用心头血喂养它们。"他拂去我肩头猫毛，锁魂链悄然缠上我的小指，"所以这些妖灵，最会引诱那些贪色薄情之人。"夜风卷走尾音时，我腕间突然浮现契约红绳印记，与他的心口金纹共振如心跳。

“千灯大人的师父是？”

"是只爱穿金戴银的狸花猫。"千灯屈指轻弹翡翠耳坠，铃舌相撞发出幼猫撒娇般的轻响，"总说收徒不如养崽，逼我们喊她姐姐。"

雾气漫过耳坠浮出幻影——红衣女子横卧桃枝，九条猫尾卷着两个少年。苍溟的狼耳被她捏成麻花辫，千灯的狐尾系满蝴蝶结。她指尖丹蔻戳着少年眉心："小狐狸再冷着脸，姐姐就亲哭你哟。"

幻象忽而破碎成血雨。千灯腕间锁魂链发出悲鸣："那年我妖丹暴走，她把自己..."他心口金纹泛起涟漪，映出最后画面：猫妖在漫天妖火中化作金色流光，温柔没入少年血肉，在他心口绕成符纹。"...记得她说下辈子要当我债主，日日追着讨糖钱。"

“原来这圈金纹是这么来的…”我鬼使神差抚上金纹，指尖触及的刹那，红绳印记绽出暖光。千灯突然将我掌心按在他心口，封印流转如呼吸："如今这债主，倒是真来了。"

夜雾吞没最后余晖时，他拾起耳坠别在我鬓边。锁魂链凝成红绳缠住我们交叠的手腕，月华淌过时，恍若当年猫妖为幼崽们系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