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 石头记之遂万物之宜 - 十章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四十一回

第二日,闰玦一早便起床了,先让铭哥找了个檀木盒子,将昨晚做的那件木雕装好后,便骑马往荣国府去。

到了地方,门房都还在打盹,闰玦让铭哥将人叫醒,又给了几钱开门费,二人便进了门,闰玦让铭哥在二门外等他,自己往大观园而去。

路上已能见几个丫鬟婆子在洒扫了,见着闰玦都躬身问好,闰玦一一点头回应。一路先到潇湘馆,守夜的雪雁见着闰玦都吃了一惊,跑过来道:“大爷怎么那么早?姑娘都还没起身呢!”

闰玦将她拉到一边道:“我有一件要紧事要麻烦你帮我走一趟,这盒里装的是给宝姐姐的东西,十分重要,你帮我拿给她的丫鬟莺儿或文杏,让她们务必交给宝姐姐。”

雪雁素来老实,未曾多想,接过盒子就往蘅芜院去了。

闰玦见她走远,心也似跟着过去了般,空洞洞的。当下又没有人说话,索性借着这里的院子练拳。至于之后如何惊醒黛玉,又被紫鹃等人发现则又是另一段话了,暂不表它。

且说雪雁到了蘅芜院,宝钗却是已起来了的,雪雁便被莺儿请进了屋子,宝钗笑问她那么早来做什么。

雪雁答:“大爷一早过来,说这东西是给宝姑娘的,让我赶紧送来。”

一听是闰玦,宝钗面色有些许不自在,但知雪雁实诚,便也没多问,只让莺儿带着下去吃茶,却把盒子留了下来。

待屋中无人后,宝钗才将盒子打开,竟又是一件木雕。宝钗小心取出,见是一腰挎竹篓的女子,只见她一手扶篓,另一手正逮着一条形状的东西,仔细来看竟是条蛇,原来是捕蛇女么。宝钗不知闰玦是何意思,又仔细检查了整个盒子再未见其他东西,动手碰碰木雕,也无其他机关。正在疑惑时候,就听有人叫了一声,宝钗抬头看去,原来是文杏。她本是替莺儿进来伺候宝钗的,谁知进来就先被那手臂高的木雕惊叹到了,宝钗在看,她也跟着看,只是看着看着,便看出了点端倪,不禁轻叫了出声。

宝钗皱眉道:“你这怎么了?”

文杏道:“我只是看这木雕女子的容貌与姑娘有几分神似,便惊了一下。”

宝钗听文杏这般说,便仔细看来,果真有些许自己的影子,她又暗自推算了下,这闰玦可不就正好属龙么,蛇又称‘小龙’,他这是改明目张胆调戏了?又想这木工定也是出自他手才对,以他的为人断不可能将自己的容貌画给别人来刻。如此再往前推,以前他所说的那个木工便就是他本人。想通此节,宝钗真是又好气又感动,气自己以前如此轻信他,又感动他的委婉用心。然却是半分也没去想如此得来的木雕是拿银子换不来的。

这件木雕自是不能摆出来,宝钗让文杏将它放回盒子里,然后拿到柜子里放好。见时辰差不多,宝钗便出了蘅芜院,往潇湘馆去。

潇湘馆这边,黛玉正没好气看着闰玦,她道:“你一早晨来发什么疯?真是越大还越不让人省心了。”

闰玦自知理亏,不敢争辩,只讪讪陪笑。

英莲劝道:“玦兄弟也不是有心的,谁知那园里是你撒的芙蓉花种子。”

闰玦附和道:“我真不知道,若是知道,我绝不会在那块儿耍拳。阿姊你且饶我这回罢,改明儿我就去市场上给你移植几株成形的。”

黛玉道:“这是从扬州家里带回来的种子,是以前母亲院子里的,你给我糟蹋了,我哪儿去找!”

闰玦连忙道:“我回去就差人往扬州去取。”

黛玉冷哼道:“你也不看是什么时节了,这会子哪里还有,只能等明年了。”

闰玦见不能弥补,便不敢再说话。

英莲也不好再劝,正是沉闷时候,就听门外传说,云姑娘过来了。

通报的音儿还没落下,湘云便走进来了,只见她今日不挽发髻,未施粉黛,身着藏青男装,头戴翠色玉簪,后披彩羽披风,诚然一翩翩佳公子的装扮。进来也不打招呼,直接走到英莲面前,挑了英莲的下巴,轻佻道:“美人儿,今晚月上柳梢时,你我共约潇湘竹林可好?”

黛玉笑道:“你真是越发没有正形了,莲姐姐,还不啐她两口。”

英莲一脸茫然之色,她眨眨眼,问湘云道:“做什么?”

湘云见了,哪里还崩的住,直笑得前仰后合。连闰玦也忍不住勾了嘴角。湘云一边笑还一边对英莲道:“莲姐姐,你怎能如此可爱。”

偏这句话反而让英莲红了脸,她对湘云道:“你别胡说,还没吃酒,怎么就乱说话了。”

这厢正热闹,宝玉、宝钗也到了,黛玉、闰玦见他二人一同进来,不免心中同时犯嘀咕。宝钗扫过众人,独在闰玦身上停留了片刻,见他低头想事,便也没再留意,只问黛玉在笑什么。

黛玉将英莲之前种种说了,宝钗笑道:“你们就端欺负莲姐姐老实,明明是云丫头惹出来的。”

众人又笑闹了阵儿,直到外面有婆子来传说贾母已进园子了,正召集各位去沁芳亭。众人才起身出门,那时有黛玉宝玉走在前面闲话,中间又有英莲与湘云谈及作诗文章,末尾留了闰玦与宝钗,闰玦故意放慢步子,与前头的几位拉开了些距离,宝钗为不显眼,便也慢下脚步。

闰玦看宝钗与平日无异,想来或可能是消气了的,于是便小心问道:“宝姐姐,近来安好?”

宝钗心中略有些尴尬,但强压住了,暗暗告诫自己只以平常态度即可,于是便微笑道:“很好,玦兄弟如何?”

闰玦故作可怜道:“不太好。”

宝钗只笑笑,不打算继续去问。

闰玦只能巴巴自己凑上去,道:“昨晚三更才睡,今早卯时就起了,只为能做好今早送予姐姐的木雕。”

宝钗挑眉道:“哦?竟不是那位木工师傅做的吗?”

闰玦道:“还是那位木工师傅,只是我便是那位木工师傅。”

宝钗道:“哦,原来你还在这上头耍弄过我?”

闰玦急道:“万没有耍弄姐姐的意思!本只想博姐姐一笑,又怕姐姐不收,便说了谎。只是如今我再不敢在姐姐面前说谎了,这几日我反思了,姐姐厌恶我‘算计’,那以后我便不‘算计’了,索性姐姐也知我心思了,逮了我的七寸,日后姐姐说什么我便应什么,哪怕姐姐只当我是弟弟,也好过姐姐恨我。”

宝钗心中羞赧,明知晓闰玦这是在‘以退为进’,但却又不能深究,以免落的两相难堪,她点点头,算是将这事揭过。

闰玦万没想过能这般容易,虽见宝钗似有所松动,但再不敢得陇望蜀,好在自己心意已完全传达了,宝钗再不能视而不见,以此再徐徐图之,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适时几人到了沁芳亭,拜见了贾母等长辈,闰玦注意薛姨妈今天特意带了他之前送的翡翠玉镯,心中又多了些信心。贾母将黛玉与闰玦拉到身前,对周遭人道:“我这一对外孙子女,是比亲孙子女都要好的,今儿大家能吃这顿酒,可都是沾了这姐弟的光了。”

贾珍媳妇尤氏陪笑道:“哎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姐弟了,一转眼都这般大了。要我说呀,在场的未婚未嫁的可留意了,赶紧请老祖宗做主将人先定下,晚了指不定就被外面的人抢了。”

贾母笑道:“他们具都还小呢,你又想来保什么媒?”

熙凤笑道:“珍大嫂子你可别想浑水摸鱼,哪能酒都不喝,让你一来就说亲的?若真被你说走了哪一个,我们不都把肠子悔青了!”

众人又陪笑说了会儿,贾母对闰玦、黛玉道:“你们下去玩儿吧,没得陪我们老年人说话不自在。”

二人才又去找宝钗等,姊妹们一起玩笑了阵儿,前头说摆饭了,这才分将开来。彼时姊妹们与贾母、王夫人等坐一处,闰玦、宝玉等又与贾珍、贾琏一处,中间以大屏风相隔。

女孩儿那处自是斯文嬉笑,男客这里便免不了劝酒呼喝。今日又以闰玦为主,大家不免都要过来庆贺,还没夹几筷菜,闰玦就被劝了好几次酒,虽有宝玉、薛蟠有意相帮,还是喝了个微醺。闰玦知不能再多喝,便提议行酒令,众人皆从,由此才脱身出来。

令过几巡,已有人醉了,众人便随意起来,三三两两或猜拳,或说话,或吃菜。闰玦自打行酒令后便没多喝一杯,当下神思还算清明,此时薛蟠过来找他,二人便移桌到人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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