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东引 - 负骨行 废土女尊 - 周末慢生活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

霜华武馆新砌的墙在冬日下泛着浅金色,轮廓比往日更加森严。

馆主澹台霜在大荒立下战功,武部不得不低头,她原本的虚职也转为了实职,得名“修罗将军”。

可这位令京城权贵噤声的修罗将军,却好似真将“辞官归隐”刻进了骨子里。

自慕容嫣一案了结,朝堂上气氛肃杀,澹台霜再不踏足权力场。

她卸去所有职务,连每日朝会也拒不出席。

终日只着一身利落练功服,不是在校场指点学徒,就是处理武馆杂务。更多时候,她静静坐在霜华居暖阁外间,隔一道珠帘,守着里面需要静养的人。

砾守的身体在慢慢好转,高热退了,但元气大伤后的虚弱仍纠缠不去。他也默契地不再问外界纷扰,每日只是看书、习字。偶尔精神稍好,便隔着帘子和澹台霜说几句话。

声音轻软,说的多是馆中琐事或无关紧要的闲谈。

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依然存在。

女帝彻查的旨意犹如一柄寒光凛冽的剑,悬于每一位皇女皇子的头顶,无人能安枕。起初,所有的证据和风声都指向刚刚声望扫地的二皇女,以及树倒猢狲散的慕容家余党。但很快,水就被搅浑了。

二皇女一系为求自保,疯狂反扑,四处攀咬;四皇女的人看准时机,趁机落井下石,扩大战果;而位居东宫的皇太女则竭力稳固自己的势力,清除所有可能威胁她的隐患;就连一向中立的五皇子也被拖下水,再不能独善其身。

每日早朝,都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臣要参二殿下纵容家奴,侵占民田!”

“臣反驳!此纯属污蔑!臣倒要问问,四殿下门下之人近日频繁出入兵部,所为何故?”

“太女殿下!此事您岂能坐视不理?”

御案之上,参劾的奏本一日高过一日,揭阴私、构陷罪、攀咬牵连……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各方势力你死我活,彼此制衡,竟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在了血雨腥风之中。

僵局,意味着需要破局。

终于,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风暴之外——那座看似已归于平静的霜华武馆。

它安静得太不合时宜了,像一片激流中不该存在的孤岛。

于是,它便成了有些人眼中,最好的靶子。

祸水,悄然东引。

最先发难的是二皇女残余势力和与他们勾结的言官。

不敢再触怒女帝,便将矛头精准对准“罪魁祸首”砾守的庇护者——澹台霜。

“启奏陛下!”

一名御史在朝会上出列,声音洪亮,刻意带着愤慨,“臣听闻,澹台霜自辞官后,久居霜华武馆,与七皇子砾守朝夕相对、形影不离!此举将皇家威仪置于何地?视礼法纲常为何物?”

朝堂霎时一静。

女帝高坐御座,面容隐在十二旒冕之后。

另一名官员立即接口,言辞更加尖刻:“陛下明鉴!砾守皇子虽已与慕容嫣和离,但其血脉终属天家!澹台霜一介外臣,纵有救驾之功,也不过仰赖陛下恩典!她既对砾守皇子如此‘痴心守护’,为何至今未向陛下、向宗正寺提请明媒正娶,以正名分?莫非是自恃功高,视皇家礼法如无物?或根本…视皇子殿下为可随意…,不屑给予名分与尊严?”

“此等行径,实为轻贱皇家血脉!大不敬!其心叵测!”

“臣附议!此乃公然蔑视皇族尊严!”

“臣亦附议!若容此风滋长,皇家体统何存?”

这些指控,精准刺中澹台霜与砾守关系中最敏感、最易被曲解的软肋——那未曾宣之于口、更未行之于礼的守护。

四皇女一派瞬间嗅到机会。

弹劾声浪迅速壮大。

指责澹台霜“居心叵测”、“恃宠而骄”、“亵渎天家”的奏折,如潮水般涌向女帝案头。

霜华居内,暖意融融。

澹台霜刚端着一碗新煎好的药进来,阿竹静立一旁。

珠帘轻响,砾守靠坐床头,面色仍带病气,眼神却清亮了许多。

他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碰到澹台霜微凉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顿。

“外面……似乎很吵?”砾守轻声问,目光落在药汁上。

重建的喧嚣他能理解,但今日传来的议论声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尖锐与恶意。

澹台霜面色一沉。未等她开口,阿竹已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拣那些最恶毒、最诛心的弹劾之言禀报,竭力平稳的声线下压着怒火。

“……她们指责将军,对殿下……有非分之举,却不肯明媒正娶,是……将殿下您视为……,是……对天家血脉的亵渎与蔑视!”

暖阁内空气骤然凝固,连炭火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砾守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长睫低垂,瞬间掩去眼底翻涌的刺痛与悲凉——

这污浊的揣测他并非未料过,只是当它化作毒箭射向守护他的人时,痛楚依旧尖锐。

他贪恋这份仅有的暖意,指尖在微凉碗壁上收紧。

澹台霜周身气息瞬间冰冷,仿佛一步从暖阁踏入北风呼啸的战场。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