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夜中寻花（二）
第86章夜中寻花（二）“啊呀！”
范婉儿骇得魂儿都飞没了，“蹬蹬”倒退两步，险些摔在地上。
慕静雪也吓得紧紧攥住了竹香的手，范婉儿反应过来，向两人扑过去，抱住慕静雪这边的胳膊，再也不撒开。
那大门中的“脑袋”翻着白眼向三人看了一眼，喉咙中发出一个沙哑难听的字：
“谁——”
范婉儿咽了咽唾沫，扭头朝慕静雪看去，慕静雪的一张脸比那脑袋上的眼珠子还要白，灯笼的微光照上去，极是骇人。
范婉儿哆嗦一会儿，终于回了神儿，颤巍巍地摇了摇她的胳膊，挤出一句话：
“师，师傅……这这，这是谁啊……”
她声音一出，慕静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半晌，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又向那“脑袋”仔细看去。
范婉儿本已回过头来，此刻不由又跟她去看，只见那脑袋还夹在门缝里，双眼也一动不动，翻着一双眼白，虽然无神，却仍叫人觉得他就是在盯着你看，看得你浑身都凉飕飕的。
慕静雪微微喘着粗气，盯着那“脑袋”看了片刻，忽然长长地舒了口气。范婉儿连忙询问，慕静雪不答，只伸出手来拉了她：
“婉儿，咱们回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慕静雪平日身子瘦弱，这一把却力气奇大，范婉儿险些被她拽了一个跟头，还要问她，却先被她拉出了几步。看慕静雪神色冷然，范婉儿似是有些明白了，忙闭了嘴，先跟她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三人疾步走出，拐过小径的弯，直到那大门和院墙完全看不见了，慕静雪这才松开范婉儿的手，停了下来。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都长长吐了一口气。范婉儿伸手抚抚自己的胸口，做压惊状：
“我的天，吓死我了！那个人他到底——”
“莫怕，是我家府上的人。”
慕静雪脸色依然苍白，语气已稳了下来，看来刚才她看了半晌，是想起那人是什么人了。
“他怎么那样？大半夜的吓死人了，吓死我了！”
范婉儿虽回过神了，但心却还留在刚才那惊骇中，还要再说，却见慕静雪摇了摇头：
“那地方，是我父亲从前的书房，后来许久不用了……我早该记得的。”
范婉儿一愣，这么说来，她是早知道这地方有这么一个怪人了？她能过目不忘的，怎的早没想起来？
慕静雪接着道：“最后一次来，还是我幼年的时候……怪不得我觉得那香味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原来是隔得太久了。”
范婉儿懵懵懂懂，明白了大概意思，也就是说尽管过目不忘，也是有时辰限制的，过的太久一直不见，也还是会忘的。
“刚才那人，是我家一个旧仆，记得母亲似曾说说过，因他身有残疾，便被安排来看这院子，方才天色黑，我们都被吓到了，我这才一时把他忘了。”
范婉儿姑娘惊魂甫定，早把她们来此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此刻逃了出来，也不再想别的了，只想赶快回房去，喝口热茶压一压。听慕静雪如此说，知道那人并非什么“鬼魅”，便放下了心，安慰了两句，催她们回去。
慕静雪回头望向来路，那院墙和大门已看不见了，黑暗中，她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想起了一些事，范婉儿一催，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再没说什么，三人便一起回房去了。
回到小院，竹香先把青青和灵儿喊了起来，烧水的烧水，沏茶的沏茶，很快一壶热茶端上来，慕静雪和范婉儿捧着喝了，脸色这才转暖。
“咳咳……”
慕静雪刚要说话，却先一阵咳嗽。
“小姐是不是不舒服？喝过茶就先歇下吧，今夜又是着凉又是受惊，怕再勾起病来！”
范婉儿也知趣，跟着劝了两句，两人这才上床休息，躺在床上，慕静雪仍是咳嗽不断，咳得范婉儿愈发揪心，生怕她真的出了什么毛病，最后终于在这不停的咳嗽声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慕静雪却睡不着，不止是因为咳嗽，回来的一路上，她想着别的事情，因刚才事出突然，看范婉儿已经吓着，就没再往外说，此刻躺在床上，不禁又细细想了起来。
那大门里的怪人，确是她小时候曾见过的，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姓梁，别人都叫他梁伯。关于这个梁伯，她真没有什么印象了，似乎小时候他就是这么低矮而貌丑，过了这么些年，又在黑夜里徒然见到，这才吓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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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些年一直病着，没见过梁伯很正常，而至于这个高墙院子她却是听说过的，因为有一次姐姐慕静蓉不小心误闯了这个小院，被父亲狠狠责骂了一顿，慕静蓉跑来找她诉苦，说起父亲责骂时的神情，两人心里都惊骇异常，因此慕静雪印象非常深刻。是以她虽然一直没来过，但一到了这里，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父亲的禁地。
所谓禁地，就是禁止闲人出入的地方，这个小院，除了看守的梁伯和慕鸿自己，任何人都不准进。外人不会想到，堂堂慕府也会有禁地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一个破旧的废弃的书房。
慕静蓉被责骂之后，慕静雪曾一度想来这个小院一探究竟，终于未能成行，今夜偶然来到，过去的事便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想的不是小院里有什么的事，而是那小院紧闭大门，又有梁伯在门前看守，叶真真是如何进去的？
她肯定是进去了的，不然那香气不会隔着墙沾在她身上。
她到小院去做什么？她怎么进去的？梁伯竟没有发现么？
聪明如慕静雪，对这些问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越想越是疑惑，想的多了，便觉心力交瘁。
慕静雪转头瞧瞧旁边睡熟的范婉儿，想到她和叶真真关系很好，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把这念头告诉她的好。
夜已到凌晨，慕静雪咳嗽不断，看来今晚是真的要病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