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夜中寻花（一）
第85章夜中寻花（一）询问来意，得知范婉儿只是忽然想起她来，来这里坐坐，叶真真眉间似是一松，笑着给两人倒上了茶水。就在叶真真将茶杯递过来的一瞬间，范婉儿眨眨眼，忽然凑上前去，用力地朝她袖口闻了闻。
叶真真一愣：“怎么了？”
“真真姐，你身上好香啊，你用的什么香料？”
范婉儿这几日因受了慕静雪的熏陶，随时随地地要察觉变化，因叶真真平日是不用香料的，所以范婉儿对她身上这香味特别敏感，但看叶真真的神情，似乎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似的。
“香料？我没用香料啊。”
叶真真抬起手，将袖子凑到自己的鼻子尖上，并没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再使劲一嗅，这才察觉到一丝丝奇异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总之在街上卖的胭脂水粉里都没闻到过这样的香，那这是哪里来的？
叶真真眼睛微微一眯，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我这衣裳上，什么时候沾了这样香气了？”
范婉儿也跟着问：“对啊，你身上怎么会有香味的？你平日都不用香料的。”
叶真真摇头。
范婉儿和慕静雪互相望望：“师傅，你也闻到了，是不是？”
慕静雪只好点头，本来她跟叶真真不熟，只是碍着范婉儿这层关系，过来坐坐说话，但人家身上用不用香，用了什么香，却不是她该管的事。这香气着实特殊而微弱，但范婉儿这个做徒弟的都闻出来了，她这个师傅没理由说谎，只好也就承认了。
叶真真奇道：“哎，这就怪了，这香气这么弱，你们是怎么闻到的？”
范婉儿嘿嘿一笑，看了看慕静雪，没做声。
“还有，你怎么喊二小姐师傅？几天不见，你都拜师了？是让二小姐叫你大家规矩的么？”
叶真真语气颇为揶揄，范婉儿眉头一皱，嗔了她一下：“什么啊，我师傅是教我——”
眼珠一转，觉得这事是得保密的好，连忙闭了口，转而摇头：“教什么不能告诉你，反正是好本事！”
叶真真的眼睛微微一眯，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好，不说就不说，赶明儿你学得了好本事，我也好跟着沾沾光，不过看来，这一手还真是挺厉害的！”
范婉儿被这么一夸，越发得意了：“厉害吧，不然你自己都不知道呢！快说吧，这香味是哪里沾的？”
叶真真语气淡了：“你都说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你这么厉害，不如替我算算？”
一句话说的范婉儿哑口无言，一时愣在那里，皱眉想了半天，连忙向师傅慕静雪投去求救的目光。慕静雪微微一摇头，笑道：
“看看你，还没怎么样，就先要吹牛，被人问住了吧？”
叶真真看向慕静雪，眼中似有精光一闪，慕静雪接着道：
“叶师傅自己都不知道，那自然是在不经意之间沾的了。这香气不像是脂粉之香，想来必是花香，而我家园子这么大，奇花异草之多，许多连我都没见过的，想必是定有这种奇香的了。”
慕静雪这话说得中肯，慕府的园子确实太大了，她又常年卧病在床，用她的话说，连大门都没有走到过，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没见过也不算稀奇。而慕府富贵有余，种些奇花异草也不稀奇。
叶真真露出赞赏的笑容：“师傅果然就是师傅，比徒弟要厉害的多了，我方才觉得闷热，便出门去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园子，那园子里种着几丛从未见过的花儿，好看的很，便多看了一会儿，还踩了一脚泥呢。”
说着便抬脚给范婉儿看，正是刚才慕静雪看到的那新鲜的泥土。这话也就解释了这些泥土的来历。
叶真真垂首一笑：“方才刚想换下鞋子，你们就来了，这不，还穿着这脏鞋子叫你们笑话！”
范婉儿倒不在意她鞋子的事，接着追问：“你在哪看到的花儿？是什么样子？这香气可好闻得很，我也想去看看！”
“这……”叶真真略一歪头，“天这么黑，我就是随便走的，也记不清路途了。不如明日我试着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若是能，再告诉你，怎么样？”
范婉儿这才答应了，还想说什么，却被慕静雪悄悄地一拉：
“天色不早了，叶师傅也累了，咱们不如回去吧？”
范婉儿最近对师傅五体投地，言听计从，她这么一说，她自然就点头了，于是两人告别了叶真真出来。竹香仍打了灯笼，三人往回走。
走了一阵，慕静雪一直没说话，到了一个岔路口，她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前头的竹香：
“等等，咱们先不回去。”
范婉儿一愣：“不回去？还干吗去？”
“你不是想去看看那花儿？”慕静雪望望左右，凑近她耳朵：“我知道在哪里……”
“什么？你知道！你不是说你不——”
“别的不知道，刚才我仔细想想，似乎小时候在哪里闻到过这样香气，咱们去找找，说不定找得到呢？”
范婉儿看看黑黢黢的天色，不由有些犹疑，这么晚把慕静雪拐出来，被人知道了，尤其是慕夫人知道了，恐怕心里要讨厌她这个“客人”了，再跟她一起去不知名的什么地方看花，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可不好交代。
于是便摇头，想劝她别去，可是慕静雪不知怎么，忽然一改平日里的温柔，怎么也不听劝，就是执意要去。说了半晌，范婉儿拗不过她，被她威逼利诱一番，乖乖投了降。竹香也劝不住自己主子，两人只好由着她性子，往岔路的另一条路上拐去。
慕静雪走在前头，走得很快，竹香连忙跟上，陪在身边打着灯笼，走了一阵子，范婉儿问她到底在哪里，她只是摇头。
开始还一直走，走了一会儿，慕静雪就走走停停，停下来闭上眼，似是在回想，回想起了就继续往前走。再到后来，园子里微微起了风，慕静雪干脆站在风里，轻轻地嗅闻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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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婉儿看的愣住，也跟在后面嗅，但什么也没闻到，而看慕静雪平静的神色，她显然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并且正在向那个方向靠近。范婉儿看她这样，也就什么都不问了，只跟在后面走。
三个人大约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夜已过半，远远听到似是有打更的声音传来，这是真的夜深了。
此时此刻，园子里不会有别人，范婉儿忽然觉得既兴奋又有趣，谁又能想到，平日里病恹恹的二小姐，此刻正领着两个人在这三更半夜的园子里找一丛有奇异香味的花呢？
夜色深了，白日里的热气也褪得一干二净，深夜的花园里起了风，也起了露水，三人从小径上走过，明显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慕静雪走着走着，忽然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
竹香立时骇了一跳，连忙劝：“二小姐，咱们就别找了吧，明日再找也不迟，今日这么晚了，奴婢担心您受寒，咱们快回去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