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牢中消息
第169章牢中消息
平安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人前，她总是隐忍而乖巧的，沉默寡言，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展现少女明朗可爱的一面。他心疼她，也曾经信誓旦旦地许诺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温暖的家，但最终还是辜负。
想到这里，慕鸿不禁有些自嘲，他就算做到当朝最大的官也无济于事。他没有能力替沈家平反，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抚养自己的孩子，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反而让她的生母在外流落多年，削发为尼。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在云月观里的，他的手下早就打探过了。但是他始终迈不过自己那道坎，说不清当年的事，而且也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仍旧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与其让她担惊受怕，还不如不见她。
然而天不遂人愿，背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终于还是发现了这一条线索，平安虽然被救走置身事外，却连累了她的孩子。
想到婉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是狡黠的笑容，而他却还没亲口跟她说过什么，她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该怎么办？他还能再去见平安吗？他该怎么跟她交待。
这么多年纵横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从没觉得有今日这么无助过。
幽暗潮湿的牢房里，慕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日光从头顶那扇极小的窗子里投进来，牢房里太黑，一点点光线根本无法照亮。慕鸿没坐在光线下，而是坐在阴影里。
宗人府的大牢是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错的皇亲国戚的，但这段时间一直天下太平，没有一个犯错的皇家子嗣，因此这偌大的牢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他这声长长的叹气还未结束的时候，牢房的那一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昏暗的光影中就走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狱卒，剩下两人皆是一身太监打扮，当前的那个岁数不小，还没说话，先露出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低着头跟在后头。
“慕大人，奴才给您送饭来了。”
太监的声音很尖，听在耳里，叫人没来由地不舒服。
慕鸿转过身来，抬眼望了望他，没说话。
宫中之人最是会见风使舵，瞧他的样子，不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顶多就是某处的一个分管，此刻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若是平常，这人见了他还不得点头哈腰，他如今还没定罪，只是在大牢里，就足以让他变了嘴脸。
话说的还算宫颈，却丝毫没有一丝恭敬的意味。
狱卒上前打开了牢门，小太监走进来，把食盒搁在稻草上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然而就要退出门口的时候，忽然抬眼看了慕鸿一眼，又瞧了瞧地上的饭菜，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没被外面的两人发觉，慕鸿眼睛没动，也当做没瞧见一般。
“慕大人，慢慢吃，奴才们告退了。”
大太监阴测测地笑了一声转身欲走，然而刚走了一步却又回过头来。
“哦，对了，还有人叫我带话给您，说是圣上本要今日提审，但临时有要事，该为明日，您正好有一日时间想想到时该怎么说——倘若说错了话，那可是得不偿失，您自己掂量掂量。”
慕鸿听在耳里，心里登时烧起一团怒火，不用说，这太监一定是二皇子和袁文正的人，跑到这里假惺惺地送饭无非就是为了说刚才的那段话。
其实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告诫他婉儿在他手上，他若是不想婉儿出事，就乖乖地配合。可是这一配合，就是把自己逼上死路。
慕鸿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不倒，婉儿尚且有一线希望，倘若自己倒了，袁文正也是不会放过婉儿的。凭范宏瑞的本事，也斗不过他们。
想来想去，慕鸿一时觉得非常累，颓然叹了口气。但忽然间又坐直了。
——刚才那小太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饭菜，难不成是暗示饭菜有问题？慕鸿立刻起身查看那些饭菜，那太监送来的是四菜一汤，对一个囚犯来说，已经相当丰盛，但慕鸿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吃。
他顺着碗的边缘摸去，将所有的碗都摸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
垂目一想，又向每一只碗的碗底摸过去，果然，在第三只碗的底下，粘着一个小小的纸团，这纸团太小了，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这就是烧碗时不仔细留下的一个小疙瘩。
慕鸿连忙拆开纸团，接着上头投下来的日光看去，只一眼，他的嘴角就浮现了一丝笑容。
只见那纸团上头写着五个字：小姐已得救。
※※※
这天夜里，顾良又往范府跑了一趟，夜已深了，范婉儿又睡了，但他是来找住在这里的上官临风的。
上官的房里还亮着灯，窗纸上透出的人影看着似乎是在吃什么。
顾良推门进去，就瞧见桌上摆着四样小菜，还有一小壶酒，上官临风正在自斟自饮。
“你倒是有闲情！”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没有姑娘陪着，我喝酒也喝的很闷呢……”
他举起酒杯来，装出一脸愁苦的样子，顾良没理他，径直坐下。
“有消息了么？”
若不是宫里传出消息说皇帝把审问推迟了一天，他们也腾不出这一天的时间去调查，此刻二皇子已经将认证带到皇帝面前见过一次，想必会很好地保护起来，再查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看你急的，哪有那么容易呢，你当这是上街买菜呐？”
上官说着，又喝了一小杯酒，咂了咂嘴道：
“不好喝，还没有罗香街上的酒好呢……好在小菜还是不错。”
又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
顾良终于有些发急了：“你倒是快说！”
上官眯起眼睛一笑：“哎？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探听出消息了？”
顾良脸色一沉：“你若是没探到消息还在这喝酒，我就要揍你了！”
他的话声音不大，语气也波澜不惊，脸上神情也并没有太大怒意，可就是一双眼睛叫人知道他此刻真的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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