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拯救

由于真瞳瞳的咆哮，周围的人不敢继续靠近了，但是彼此间绵密交织的交谈并没有淡下去。——怪物。

——怪物。

——怪物。

真瞳瞳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不停地说：“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卫天天不想让真瞳瞳继续听着令人作呕的声音，但是眼前这些人太不好办了。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不具备强大的武力，却让卫天天的武力没有施展的余地。

“中学生，能不能让黄昏回廊的人来处理这些事？”

“主动的话估计不行。”朱天意说，“老师同学的暴动是由我们在游戏中的战斗引起的，一旦让黄昏回廊的势力掺入进来，肯定会因为借助其他势力这个理由而被淘汰出局的。除非他们自己发现这儿的变故，然后收拾残局。不过这种事情一直是由朝歌来处理的，这次也不例外。”

然而朝歌的手段朱天意是清楚的，这种大面具的信息外泄，肯定会引来一波高强度的镇压。终身囚禁，破坏大脑等不人道的手段都有可能被采取，甚至比这些更加恐怖。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他发生，然而这弥漫于整个学校的暴走，被朝歌察觉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朱天意挣扎着起来，以求阻止她的同学她的老师还有警察们被强制清楚，但是挣扎失败了。她只能够拜托卫天天，“卫老师，再这么下去他们都会完蛋，我们要救他们。”

“怎么救？他们什么都看到了，我想象不到朝歌对这么严重的事件手软的样子。除非有其他势力率先以柔和的手段处理了这些事情，不然他们谁都跑不了。”

“我有一个办法，”朱天意挣扎着让卫天天低下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阵。

卫天天听完脸有点僵，僵了好一会儿，说：“我不干，你自己怎么不去做？”

朱天意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说了，但我现在的身体做不了这种事情。”

卫天天不受蛊惑：“我死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太羞耻了，这就跟穿着天线宝宝的衣服在隔壁商圈最大的那块广场上直播广场舞一样羞耻。”

朱天意艰难地拽住卫天天的胳膊：“但是只有这个办法了，这关乎到几千条生命，不仅如此，他关系到几千户家庭，难道就看着他们走上绝路吗？”

卫天天虽然不是什么关心别人死活的人，但这些人如果真的葬送了整个人生，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她们。她再固执也不得不妥协，但是那件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让真瞳瞳办。

“瞳瞳，”卫天天说，“我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真瞳瞳因为延绵不绝的杂音而烦躁，但是卫天天的话她还是给以了回应：“天天姐，能不能让这群混蛋闭嘴。”

卫天天说：“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有办法就快去做！”

“这件事很特殊，只有你能做。”

真瞳瞳自从进入这场游戏以来，和所有人格格不入，仿佛她是最没用的。但经历刚才的恐怖战争后她已经忘了这件事，但是此时听到卫天天说有一件事情只有她能够做，真瞳瞳依然提起了兴趣：“什么事？”

“这所学校的窥探了我们的秘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肃清。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蠢材，但是他们因我们而卷入这场危机，我们得救他们。”

真瞳瞳愣了一下，明明他们所有人都在骂怪物，他们这么直白草率地说出“怪物”这两个字，他们才是可怕的人，为什么反而像受害者一样。

“必须救他们。”卫天天再一次表明态度。

真瞳瞳因为他们口中所说的怪物感到毛骨悚然，但是朱天意的态度很明确，必须救他们。真瞳瞳转过脑袋，看着卫天天。卫天天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就像沉浸在温和的春风里。但她的态度却非常坚决，即便他们口中的怪物像蛆一样钻进大脑，也不能让他们的人生就这样葬送了。

真瞳瞳捂着耳朵，咬咬牙，说：“那要怎么救？”

“跟他们实话实说，”卫天天说。“告诉他们，永远保密今天所看到的，就当这儿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这么说有用吗？”

卫天天皱着眉头：“不知道，但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见过我们战斗，他们知道恐惧。恐惧是他们头上的悬顶之剑。”

真瞳瞳点点头：“我试试。”

真瞳瞳轻轻放下真鹿，她已经真鹿埋入了“流晶片”，如果这玩意儿的功能真的如朱天意所说的那么强大，那真鹿就不会有性命之虞。放下真鹿后，朱天意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她一向前，全校师生还有警察就纷纷惊恐退后，“怪物”的声音不停地从人群中涌起来，就像腾飞的苍蝇群。真瞳瞳觉得就像有无数虫子在他的大脑皮层不停地爬，让她一阵紧过一阵地尖锐地疼。

——为什么要拯救这么一群人！？

真瞳瞳忍不住问自己，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卫天天从背后投射过来的目光，虽然心有不甘，但真瞳瞳知道卫天天的选择是对的。如果真鹿现在醒着，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种选择。

真瞳瞳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咆哮了出来：

“听着，我们不是怪物！不过你们当我们是怪物也没关系，现在怪物就用怪物的方式跟你们说话！你们看到了，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有些人不想让你们看到这种东西，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们看到刚才的战斗，你们可能遭受的结局有这么几种。被终生囚禁，被破坏大脑消除记忆，被杀掉。如果你们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结局，就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忘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这样……”

“砰——”

突然，一块混合着碎石的泥土划过空气对着真瞳瞳高速飞过来，精准地砸在真瞳瞳的额头上。泥土卷起的力量非常巨大，又来得触不及防，真瞳瞳直接被这股力量掀翻在地。眉骨也当场断裂，鲜血汨汨地流出来。

“开什么玩笑！”一个男生的咆哮在人群中炸开，“你这种怪物竟然想让我们忘记今天的事情！你不但是怪物，还是杀人凶手！”

看到真瞳瞳被打倒在地，卫天天动了真火，身形在一瞬间暴走，射到那个男生面前，目光仿佛一座深渊，盯着男生。她的声音能掉出冰刀来：“你想找死嘛！”

男生在卫天天的眼神和声音的双重轰击之下，刹那之前的愤怒和高傲荡然无存，身体像被抽掉了骨架一样柔软，不由自主地跪下来，浓密的短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