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保境安民
胡璘展开手臂搂着年轻太后,摇头道:“我教一个四岁的娃娃如何做皇帝?恐怕我还没动手改变赵宋,就被宋国的文人吐沫星子给淹死了。”“怎么会,我让太皇太后封你为太子太傅……”
“现在,我走马承受官职还在,你让一个武职的外戚做太子太傅?这以公然违背祖制之举,你认为那些文臣会答应?谢太后会答应?”
全玖神色一滞,只觉得胸肺中的呼吸突然不顺畅。
“而且,现在朝中之人恐怕都已经知道我就是永盛军头领,你认为那些人会让我走进临安?只怕一见到我,就要拿着铁链枷锁来拿我吧。”
全玖沉默片刻后,盯着胡璘,咬牙道:“要不,你做皇帝,按照你刚才说的,整顿朝纲,然后,再立显儿为太子。”
胡璘叹了口气。母亲都会为自己孩子考虑,但问题是他作为父亲也要为三个儿子考虑,日后或许要为更多的儿子考虑。
“显儿能不能当上皇帝,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如果你把刚才说的治理天下的道理,传授给显儿,他一定行的。”
胡璘眯起眼睛,其实内心里他对几个儿子早就有所考虑,像铁木真那样,打下大大的版图,然后给的几个儿子封国封王,他自己则要做万王之王。
不过,回到目前现实,却面临着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
因为和蒙元停战借地之事,临安朝野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即便宋国内部反对贾似道愚蠢的外交政策,声势浩大,反对者也依旧不会抛弃赵宋,若是永盛军此时介入宋国内部争斗,反倒会令宋国朝野拧成一股绳,将矛盾对准永盛军。
所以,最稳妥、也最不伤民族感情的办法,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法。让蒙古人占据临安,灭宋,抹去宋国政权的合法性后,紧接着永盛军出场,以汉家救世主的姿态,拯救汉民于水火,顺应天意民心,建立新政权。
这个想法胡璘的属下都暗示过他,比如李达山,曾在得知宋国使团想要结盟永盛军时,就对胡璘说过,结果,胡璘却以不能为了灭了赵宋而害宋国百姓的堂皇理由驳斥了。
此时想来,“钢针难得两头尖,甘蔗不能两头甜”。这句话的确是道尽了人生的无奈。
看着全玖如水般期翼的目光,胡璘叹了口气。
如何处理和宋国的关系,他不能跟对方说。但是有件事情。他觉得对方必须要清楚。
“其他的,都是后话。只是有一条,你若做不到,显儿就不会获得永盛军的拥戴。”
胡璘看着怀中女人疑惑而美丽的眼眸,语气肃然:“永盛军根基是北方汉人。他们效忠的人姓胡,不姓赵。你若无法让显儿放弃赵的姓氏,永盛军不会听命于他。”
全玖身体僵硬,这一点。她没想到。或者说,她根本不敢那样去想。
中国人在姓氏传承方面,是极其严肃正统。
姓氏是宗族的延续,是血脉的传承,在人们心中神圣不可侵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说明了姓氏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而作为国姓,皇帝的姓氏更加和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国姓即国本,即社稷。
即便是亡国,皇帝都不可能更改姓氏。
更改姓氏,就意味着背叛祖宗,背叛血脉,难以立足于世。
……
淮河以南的东部和西部,时称两淮之地。
蒙军曾经也到得两淮边缘,肆虐过几个州县,但终究因为两淮地区水道纵横,难以纵马驰骋。宋国又依山势建堡,沿河聚寨,蒙古骑兵没有得到丝毫便宜,便没有将此处作为攻伐目标。
如今忽必烈得到宋国许可,平白免了一场争斗,借得此地,心中大喜。在山东和河南大半路、府被永盛军攻克之际,靠得临安,令其有了其他的念头。
事实上,蒙古和永盛军作战不是不可以,忽必烈也不相信,永盛军四处出击,各部军队能配合的严丝合缝,瞅得一处,全力拼杀突围,并非不可能。
但是,拼杀出去又如何,中原地区各路都粮食匮乏,战马也没有足够的草料,冲到没有粮草的地方,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把目光盯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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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富庶,即便常年战争,依然比北方要富裕很多。
南方年年有流民,不仅有自身遇到洪涝灾荒的百姓,也有从北地求活南下的百姓,宋国各路府州县虽然年年疲于应对,但是从未因流民问题出现过动乱,主要就是因为,流民到了城池,都能得到一碗米粥活命。而北方则相反,一遇灾年,便饿殍满地,枯骸塞途。
而两淮地区也是富饶之地,丰富的小麦谷物和鱼虾资源足以满足士兵们胃里的需求。只要在两淮扎下了根,粮草都不是大问题。
自古有言,“守江必守淮”。
占领了两淮,将拥有了向南集结和推进能力,横渡长江就变得简单。这一点是四川和两湖地区那般崇山峻岭,过江险途,无法相比拟的。
忽必烈又拿捏宋国的把柄,尝试着用了一下。结果,在刘秉忠的一番威胁恐吓之下,贾似道和赵与芮哄骗了没有政治头脑的太皇太后谢道清,居然真的将两淮拱手让出。这可以说是自从建立大元国号以来最大的喜讯。
得到刘秉忠的回信,忽必烈喜不自胜,立刻召集文武官员,调兵遣将赶往两淮。
近几年来,两淮没有大的战事发生,百姓大体都生活在祥和的氛围之中。
蒙古人攻打襄阳六年无功而返,对于此间的百姓来说,都是津津乐道的事情,大多数人也只觉得这个大宋还是终归向好,蒸蒸日上。
即便人们还在四处谈论着宋蒙战事,偶尔消息灵通的人在谈论着永盛军的崛起,但是没有人会真正把这些事情与两淮联系在一起。
不论人们口中说得多么慷慨,多么悲戚,多么无奈,多么愤怒,生活还是自己的生活。
声色犬马的依旧在勾栏里花天酒地。街边的商户也还在做着自己的生意。小厮婢女还是伺候着自家的主人。沿街乞讨的也没有办法改变营生。
人的局限就在这里,环境没有变化时,只看得到眼前的这些事情,直到淮水南端的光州、寿州、濠州、泗州和楚州五地,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宋军,人们才发觉形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