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头辇哥的行踪
头辇哥逃跑了吗?真的是逃跑了。自从五月兵败之后,头辇哥带着十几个亲信翻山越岭逃回东宁府,他被对方震天响的炮群战术彻底吓得失去自信,唯恐那支汉人军队衔尾追杀,带着家小和城中守军,沿着辽河一路向西北狂奔,到达宁昌路西辽河的者连怯耶万户府(今通辽附近)停了下来。
者连怯耶儿万户府在大兴安岭和辽河平原接壤之地,位置不惹眼,而且遇到危险,能躲进大兴安岭,不会有性命之虞。
三万蒙汉骑兵全军覆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无法待在辽阳路了,即便那支汉人军队不去攻击他。忽必烈也饶不了他。甚至头辇哥畏惧忽必烈的惩罚,更胜于面对那支汉人军队。
逃到者连怯耶万户府后,他的目光看向漠北斡赤斤国王的领地,希望从那里得到庇护。
自铁木真分封部落为诸国以来,斡赤斤就不满被分封在漠北苦寒之地。忽必烈违背祖制,擅自继位后,给了斡赤斤国王争夺对辽东地区控制权的理由。
现在,斡赤斤的国王是乃颜,经过前四任国王的积淀,乃颜的雄心开始付诸行动,一直鼓动牧民在向东面大兴安岭东麓洮儿河地区和松嫩流域扩展。
头辇哥的领地与斡赤斤毗邻,以前有过一些摩擦,如今为了身家性命,他决定向对方求助,即便是割让牧场给乃颜也无所谓。如果他能敢于东进,收拢那些牧场,就让他去面对忽必烈和那支汉军吧。
只是斡赤斤的老营,在昔剌斡耳朵(今蒙古国哈尔和林),距离遥远,头辇哥将人马收拢在者连怯耶儿万户府,等待信使的消息。
数月过后,派出去的信使终于带来了斡赤斤的回信。斡赤斤对头辇哥的投奔十分高兴,这意味着辽东的大门朝他打开。
春节过后,头辇哥就带着家人和一万骑兵、两万部落百姓,以及数以万计的牛羊,沿着西拉木伦河,向西进发,前往斡赤斤领地。
在他离开两个月后,许三的船只开进了西辽河,攻下了者连怯耶万户府,才弄清了头辇哥丢下辽阳行省的缘由和去向。
……
尽管朱启明和袁淳两部在山海关封锁南北往来,可是他们能管的了地面行走,却管不了天上飞翔。
当南路平洋军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忽必烈收到了大宁路一个不起眼的驿站放飞海东青发来的一份密报。
当时,忽必烈正在帐内大汗淋漓地和几个妙龄女子玩着摩擦游戏,就被脸色苍白的内侍打扰,心头虽然恼怒,可是勤勉政事的他还是接过对方跪地呈送的一封皱皱巴巴的羊皮信件,只是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满眼的不可置信,右手情不自禁地握向腰间,却发现没有携带佩刀。
半个时辰后,安童、张柔、忽都察儿、耶律铸和刘秉忠赶到忽必烈大帐时,发现帐内只有忽必烈一人,一个伺候的仆人都没有,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
忽必烈见五人进来,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放在一张马扎上的那封密信。
五人见忽必烈神色平静,却透着阴沉,不敢多言,安童身为中书右丞相,五人中地位最尊贵之人,也是忽必烈最信任的人。
他率先拿起那份密信,快速看完之后,脸色惊愕,想到了那片地方是头辇哥的地盘,心生惶恐。
他和头辇哥是亲叔侄。辽阳诸路遭到攻击,并被占领。同为木华黎家族的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内心的恐慌与震惊。
见安童神色惊骇,老臣张柔微觉诧异,从对方手中拿过密信,看后,也不禁脸色一变。
张柔在两年前被封为蔡国公,在汉臣中地位和右丞相史天泽一样,都被蒙古人称为“拔都”(英雄)。
此时的张柔年岁已高,不再征战疆场,而是主持中都的城建和民事。
等到五人相互传递,看完密信后,忽必烈目光阴沉地扫着帐内众人开口了。
他声音低沉,显然压着心头怒火:“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军队?善用火器?火炮群击,排枪犀利,这都是什么战法?张柔,你与金人、宋人交战无数,取胜无数,你可曾听说过这样的军队?”
见忽必烈第一句话是问张柔,并没有开口追求自己叔叔的责任,安童准备请罪的膝盖稍稍挺直了一些,听到忽必烈提到密信中对敌军的描述,心中也有诸多疑问。
对于一无所知的战局,说要分析其中问题,所有的答案都只能从经验中寻找,可是辽阳各路军队何时会被人打得这么惨,一天的时间,连续丢了数座城池。对方显然是蓄谋已久,且窥伺已久,是什么敌人有这么强的的力量,能一直隐忍不发,而后突然同时发动?
密信提到敌人以火炮攻城,这种战法从来没有听说过。
火炮沉重,难以运输,向来只是用来守城,怎么会参与攻城战?
而且信中提到敌人火炮威力惊人,一炮轰穿了一堵砖墙。
还有火铳,敌军大量使用火铳,即使在弓箭射程距离,也极少使用弓弩,都使用火铳作战,要知道此时的弓箭射程是远于火铳的。
宋金在作战中,火铳也和火炮一样都是城防武器,没有在野战中出现。而且火铳炸膛率极高,一杆火铳发射二十次后就得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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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虚眯着眼睛,整个帐内都是沉默的一片。
过了好半晌,张柔才开口说道:“书信写的急促,具体内情或许有些偏差,大汗可曾派人前往查看?”
忽必烈一向礼待汉臣。张柔向来行为低调,不与蒙古人争先,更受忽必烈的器重和信任。
见张柔质疑信件内容,忽必烈脸色稍稍缓和一些,轻叹道:“此事确有蹊跷,难以理解,我一收到密报,就派人前往辽阳查探。”
而下一刻,忽必烈就面带寒霜,厉喝道:“若真有如此劲敌,头辇哥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为何知情不报。若无说得过去的理由,导致如今的局面。头辇哥,他罪不可赦!”
头辇哥行尚书省于北京(今内蒙古宁城西大名城)、辽东等路,是此时的东北王。
两年前,忽必烈让他护送王禃回高丽,半年后,头辇哥没有回报,忽必烈就没有留意高丽,而是把心思放在宋蒙之战、中原治理和与其他三个汗国相处琐事之上。
直到建号大典,他才知道头辇哥居然没有去高丽,而是被一支汉人的军队打了回来。当时他考虑到对方是木华黎的子孙,就让对方将功赎罪,哪知道此次听到头辇哥的消息,居然是辽阳行省数个城池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军队攻占的情况。
忽必烈觉得自己对头辇哥的信任有些过了头。对方应该在以前发现过敌方势力,只是想遮掩,靠自己的力量平复那股力量。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最后遮掩不住,酿成大错。
其实地方上出现反抗的情况并不少见,蒙古人进入中原后,大肆屠杀汉人和女真人,而且只要是稍微有一些不屈从,就会引起蒙古人的愤怒并且屠城。
这种不人道的做法,激起了中原人的仇恨和反抗,各地起义层出不穷,各地驻军从来是直接镇压而无需上报。
忽必烈理解头辇哥想以一己之力镇压敌对势力的想法,可是让敌人坐大,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就是头辇哥的责任。
忽必烈问罪头辇哥,合情合理。可是安童却有另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