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拜访李督师

对于南方而言，这个春节注定是难以让人欢喜的。郢州（今湖北钟祥）。

城中沿河的老街有一个胡记金银铺，虽然地处宋蒙交战前沿，百业凋零，但是由于胡记金银铺手中有着朝廷户部和兵部的银钱运送委托，所以生意一直兴隆。

这一天下午，一辆马车离开了胡记金银铺后门，掌柜金茂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风雪，向车外随从确认了一遍准备好的礼品。

“上次收到的那两株人参，不大起眼，呈送礼物时，要放在银锭上面，李督师虽然大病已愈，且还需滋养，银锭他要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人参他当是会收的……”

金茂口中的李督师就是李庭芝，此时以京湖制置大使督师的身份，驻扎在郢州。

朝廷给李庭芝的任务是支援襄阳和樊城，但是他的行动总是受到属下范文虎的掣肘。

范文虎曾以缉拿盗匪的由头，抢劫了郢州后，郢州知府陈劭投告无门，干脆直接去找范文虎的名义上司李庭芝，李庭芝闻言大怒，却也无法惩治对方，无奈之下，便将行署直接搬到郢州，以震慑范文虎。

去年七月，范文虎带着几艘船只去嘉定，结果失踪不见，到如今也没有音信。

李庭芝上书，要求将范文虎的水军交给自己节制，然而，贾似道却将此事压了下来，而是让范文虎的副将暂令水军。

樊城被攻打时，李庭芝多次提出进兵援襄，那名副将和范文虎一样，以“派人取旨令还没回”为借口，拒绝水师出船。

由于李庭芝手下只是马步军，没有水师的相助，根本不可能从山地突破蒙古人围困襄樊的包围圈，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蒙汉军攻打樊城。

对于名义上是自己的将领，却既不听调也不听宣，李庭芝曾多次上书弹劾对方，都是石沉大海。

那名水军副将不但不出兵，反倒不停地伸手跟李庭芝要粮要饷，甚至在一次会议上，直言顶撞李庭芝。

此次，得知樊城被占领气，李庭芝吐血三升，病倒了半个月。

自从两年前，胡记金银铺在郢州开铺后，官府和驻军的的银钱和粮食，都由此铺一手张罗。

三天前，又一批银钱运抵郢州，随着银钱运来的，还有一船二十万石的粮食。胡记的运送能力引起了李庭芝的关注。

昨日，他给金茂下帖，请他入府一叙。

收到李庭芝的请帖，金茂没有迟疑，上午料理完手中事务后，便驱车前往督师行营。

金茂之所以确认携带礼物之事，也仅是心中感慨，却又无法说出，只是以闲言打发心中情绪而已。

月前，机速房来人，对他传达了小官人最近的举动和下一步工作部署。对方不是送来密信，而是亲自前来，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

看到对方身后一个脸色木然，如同面瘫的老人，金茂得知刘整等人遇刺就是对方手笔，立刻敬畏不已。

从情感上来说，金茂这批被胡璘从北地流民中收留的少年，对宋国并没有归属感，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对金国的归属感甚至胜过宋国。

所以，若真要说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宋国，未免有些违心。

他们只是为报答胡璘活命之恩。胡璘若是能一步步强大，甚至成就一份霸业，他们自然能成为从龙之臣，跟着封妻荫子。

时间流逝，金茂从十六岁跟随胡璘，如今已有四年，从一个瘦骨嶙峋的乞儿，到营指挥使。

两年前，他离开军伍，来到郢州胡记金银铺。虽然也是为胡璘做事，却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军中，征战沙场。

机速房来人主要是亲口交代胡璘的命令，要求金茂利用个金银铺的力量，倾力相助所有抗蒙的人和事，若无重大事件，可以先操作后禀报。同时，给了他一份名单，要求他在那些人落难之时，出手相救。

名单中头一个就是李庭芝。金茂虽不知道李督师怎么会落难，但是他对胡璘的命令深信不疑。

今日李庭芝请他入府一叙，刚好让其有机会面见对方，为日后走动打下伏笔。

虽然他在郢州商界有名声，但是和李庭芝相比，却地位悬殊，以寻常途径，是极难结识的。

来到李庭芝行署，经过通报，金茂将礼品单递给出来一位迎接自己的中年文士。

那人微笑接过，邀请他进入客厅入座，安排下人茶水伺候。

一盏茶过后，一个中年人从从侧门进入客厅。

金茂看到那人衣冠举止，知道对方就是李庭芝，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李庭芝摆摆手，坐在主人的位子上，目光金茂身上停了片刻方才说话：“金掌柜运送的钱粮，解了本官燃眉之急。请带我带话，谢过胡大人。”

李庭芝口中的胡大人，是指胡显祖。金茂微微一躬，表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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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芝挥手请其入座，寒暄几句后，叹气道：“请金掌柜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见金茂又要起身，他笑着伸手示意对方坐下，继续道：“金掌柜是生意上的人，应该听说了蒙古人年初在北方建号定都之事。”

金茂义愤填膺道：“蒙古鞑子狼子野性，屠城害民，人神共愤，此次随船运送钱粮的人带来了胡大人的口信，大人扼守郢州，局势艰难，若有差遣，我郢州金银铺上下定要誓死相助，绝不畏缩。”

李庭芝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展开铺垫，对方就表态支持自己，心中大喜，可是想到国家危难之际，属下窃据高位却骄横无能，而一介商贾却担当大义为国分忧，心中不禁凄然。

前段时间，朝堂上有各种对李庭芝不利之声，说他在前线督战不力，应为樊城失守之事担责。

不过，也有明白范文虎麾下水军的德行的人，马承廷等人就认为援助樊城失守，不可能是李庭芝之责，建议派人去查。

随后临安派人下来核查，发现情况果然并非如谣言所言。

贾似道得知后，差人斥责那名副将，便在朝堂上，将此事糊弄过去了。

不过，为了平复李庭芝心中怨气，贾似道将他一直索要的钱粮，交由胡记金银铺，如数运到了郢州。

此事让李庭芝和那名水军副将撕破了脸皮。一开始，二人只是面和心不和，此事出现后，二人相见两相厌，不再来往。

李庭芝不再指望对方听从自己调遣，对方也不去向李庭芝汇报工作。

那名副将和范文虎是一样醉生梦死之人，可是李庭芝却心系襄樊战事。

得到金茂的态度后，李庭芝有了指望，便说出自己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