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听一听你的看法
刺杀事件让胡璘寻得了堂皇的理由,在开京大索三天后,缉捕范围扩大到整个高丽控制区。这次大范围缉捕的目的,就是铲除王禃的根基,同时也将户籍登记分田中作弊的官吏一并缉拿。
铲除王禃的根基和缉拿作弊的官吏的工作,没有遇到什么周折。这两个目标,孱弱无力,一口气就能吹倒。
秦风对出入王禃那间院落的人都有详细的记录,按着名单锁拿,再严刑逼供,就能牵出一连串人员。
至于缉拿那些作弊官吏,只要对照户籍册和流失人口,以及乡间走访,也能很快查出犯事之人。
对于后一项工作。隐匿人口,吞没土地,是古代大地主兼并土地惯用的伎俩,是这个时代的潜规则。很少有人去查,更不会有人去捅破。
大家都是地主,有着共同的阶级利益,吃亏的只是小民而已,何必深究?
可是,胡璘却让这些人认识到,如今是谁在高丽做主。
胡璘不是地主,却也有利益诉求。但是他追求的利益,不是短浅的个人私利,而是长远的、民族的利益。
土地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资源。只要人人都有田地,社会资源和人力资源就能双双盘活。
这两种资源被盘活了,就能产生出最大的社会效益。
只有社会效益得到最大化的提高,国家才有钱养士、养兵、促生产,社会就会进入有效管理的良性循环中。
反之,就会死水一潭,就会一直衰老,就会被那些外族饿狼肆意啃噬。
所以,当胡璘看到人市的存在,且生意火爆,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即明白有人在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强有力的文官队伍的重要性。
目前,他手下只有钱超、许儒和李世昌三人可用。管理高丽占领区的政务,靠此三人带领着一批归附的小吏来治理,是不现实的,必须要有大量的高丽本地的文官参与才行,而且还需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严密的文治构架,来管理好那些文官。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面临的,就是文官人才紧缺的问题。
为了扭转这种情况,胡璘召见了洪文系。
看到胡璘的第一眼,洪文系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对于胡璘,他是如雷贯耳。不仅来自王禃咬牙切齿的咒骂,更是来自和义子秦风的交谈。
化解洪文系夫妇牢狱之灾的那天,秦风向二人谈起来自己的身世。
他从自己随着乡亲向南,逃难到宋国临安,被亲戚骗卖给人牙,后被临安一个贵人买走,那贵人教授他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教授如何做一个有价值的人。
学成后,他在一家钱铺做工,有了稳定的生计和生活,结果被一个东瀛人算计,船沉大海……
此后的事情,洪文系夫妇都知道了。
就在二人为秦风的身世悲苦时,秦风下面的话,却震惊了二人。
“那个从人牙手中买我的贵人,就是镇国元帅!”
见洪文系震惊的目光中,逐渐升起一种陌生的疏离感,秦风苦笑道:“自从那次海难后,我就和元帅失去了联络。直到婆娑府被宇文将军占领,我才再次和元帅获得联系。所以,在这中间一年的时间里,我只是不能将一些事告诉义父您,却绝没有欺瞒,甚至利用您的心思。”
看着秦风清澈的眼睛,和恳切的言语,老于世故的洪文系相信了对方。
即便不从对方的神情判断,只从对方跟随自己的那些年来看,对方的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而且从他在自己夫妻最危急的时刻,认下自己夫妻为父母,可以看出,对方的确对自家产生了感情。
洪文系接受了秦风的解释。
他向秦风问起胡璘。当他得知胡璘是东瀛的实际当权者,心头的震惊再次难以掩饰。内心里,首次对胡璘产生了认可。能掌控东瀛的人,成为高丽之主,并不辱没高丽。
他问起了胡璘在东瀛的管理。
对于那些,秦风并不太清楚,只知道实施了班田制,开设公学,建立军队,设立官员,胡璘在自己离开九州之前,赶走了九州三人众,如今又逼退天皇,废除幕府。
“真是人杰啊!”洪文系扶着胡须,赞赏道:“分田,让耕者有其田,对于朝廷乃至小民都是大有裨益。而官员的薪酬由禄米变为钱财,也增加其货币支付能力,活跃了市场,又降低官员对土地的执着。从钱、粮两处入手,的确是善政。”
“可是在文治上,还需下些功夫。”王宫勤政殿内,洪文系将那日和秦风的建议,在胡璘面前再次说起。
“元帅在东瀛开设公学,教化子弟,养育风气,固然是对的。但是元帅应在引导风气之导向,确立社会认知之标杆上,做一做文章,这样才能凝聚更多的人心,稳定舆情,定文之大统,兴道之宏图。”
引导风气之导向,无非是指加强道德教化,确立社会认知之标杆,即是隐晦地提出应以儒家统治思想,而这些均会顺理成章地重新提及科举取士这一选拔制度,这是要重新搭建被武臣和蒙古人破坏的高丽文治构架吗?
一直以来,胡璘倾心于赚钱、养兵、打仗、抢地盘,倒是很少考虑建立一个国家型的体制。以前,他不去想,那是因为他没到那个地步,现在却不得不想,因为他将拥有东瀛和高丽两个国家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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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这么多土地,却只是军阀式的管理,的确小家子气了,而且也不利于凝聚人心,不利于聚拢人才。不过是否照搬宋国的政治体制,胡璘却有自己的想法。
“中丞有何指教?”胡璘笑道。
洪文系连忙躬身说不敢,在胡璘示意下,重新落座,抖擞精神,掷地有声道:“定国号,设百官,立都城,明律法,祭祀天地,登基大宝。”
胡璘看着洪文系,眼睛一动不动,直看着洪文系浑身不自在,才道:“中丞以为某家为何兴兵?”
“为苍生计,为千秋计。”洪文系声音有力,眼神却有些飘忽。
胡璘点头,这个说法虽是历来造反者起事后的获奖感言,倒也百试不爽,用在自己身上,也是合适的。
“秦风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吗?”
“呃,他,只是说您是临安的贵人,家财丰厚……”
胡璘笑了起来,点头应道,“唔,说的不错。但,不具体。”
“我是宋国外戚,当今皇帝的小舅子,现任淮南东路走马承受公事。”
“上国……皇亲,官员?”洪文系眼瞳猛然一缩。脑细胞急速裂变,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