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出云的天变了
出云国，岛根郡。清晨。街道上突然没有了以往喧闹的场面。
没有一户人家打开户门，沿街叫卖的小贩也不见了。
虽然旭日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弥漫的浓雾，但是街道却依然如同夜晚一样空荡荡的。
有杂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脚步声和马蹄声逐渐清晰，很快十骑、二十骑成群结队而来，后面跟着一队队气喘吁吁的足轻，从西面街区向大社的方向匆匆驰去。
“我是平忠清盛，我要见佐佐木泰清大人。请问大人这会儿在哪里?”
大社门口挤满了披挂具足、手握太刀的武士。一个年轻武士悄悄从人群里溜出来的，向一个大社的侍卫讯问。
“泰清大人不在这里。现在应该在自家府邸，听说昨晚一畑寺的僧众造访了大人的府邸。”
“噢，你们守在这里。不要和那些武士起冲突，他们只是来请愿求战的勇士，我这就赶往大人的府邸！”
说完，平忠清盛跑出大社，骑上自己的马匹，策马向西南浜田方向飞驰而去。
半途中，平忠清盛和一支五百人队伍不期而遇。
那支队伍的足轻，一个个精神抖擞，盔明甲亮，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懒洋洋的模样。
“啊，那不是平忠大人嘛，您这是上哪儿去?”
看到如此浩大的队伍，平忠清盛正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慌时，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喊他。
平忠清盛急忙寻声望去，待看清对方，才松了口气，急忙驱马上马，说道。
“噢，石井大人啊。你还问我上哪儿去，你不知道吗？前往日野川剿匪的军队战败了，家主生死不知，武士们都聚集到大社，要求去救回家主！”
“噢，既然这样，你就随我一起走吧。”
“什么？”平忠清盛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家主已经战死了。”看着面前那个硕大的鼻子，宽厚的嘴唇，整个一张工艺粗糙、制作不精良的脸孔，石井太郎忍住嘴角的欢愉，犹如遇到了生活的苦恼和忧烦，低下头，面色沉痛道。
“家主和几位大老的尸体被信西满大人带回来了。昨日由一畑寺的僧众接回寺庙，现在正在做法事呢。”
“啊？”平忠清盛两道像毛毛虫一样粗重的眉毛愕然地向两边撑开，眼角由下往上拽起，愣在马上。
“我们正是要去大社，大人在后面轿子里。”
平忠清盛闻言，向石井太郎身后看去，果然看到队伍中有一个白身黑顶的轿子。
轿前的布帘上印着佐佐木家族的徽章，下方一个单独的“清”字，正是佐佐木泰清的坐轿。
“那，我需要向大人禀报吗？”平忠清盛问石井太郎。他的脸颊有些发白，声音有些不确定。他预感到有某些事情将要发生。
“不用了，泰清大人早就猜到今天大社要出事，我们这就去平定他们。”
“平定？”平忠清盛大吃一惊。
石井太郎看着眼前这个心地不坏、此时一脸懵懂的家伙，决定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
从今日起，出云的天就会变了。自己若是拉扯一下对方，对方日后也会承自己今日的情谊。
想到这里，石井太郎驱马上前，便把脸凑过去，低声说道。
“信西满大人得到家主临死时的嘱托，要将家主之位传给泰清大人。但是有人借机鼓动不明真相的的武士，冲击大社，明里是要请战接回家主，实则是对反对家主的遗嘱，对泰清大人不利。”
“什么？”平忠清盛惊叫起来，随即一脸愤怒道。
“该死的，是哪个混蛋在背后鼓动，难道他不知道泰清大人是家主最看重的族中子弟吗。泰清大人的风采和儒雅，就连奈良的大人们都称道和钦佩吗？”
平忠清盛的前一句话未必属实，但后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
在众人面前，佐佐木泰清行为举止一贯谦和有礼，不仅对贵人还是平民，都十分和善，有君子如玉之风姿，在读书甚少的佐佐木家族中鹤立鸡群，卓为跳脱。
尽管家主夺了自己这个侄子的家主之位，却在公开场合也有一些赞誉，虽不是真心，但是在外人眼中，却是依然不妨碍佐佐木泰清的美名。
“一定是基俊和赖信那两个混蛋。”平忠清盛回想了进入大社的那些武士，立刻脑补了两人。
那两人是家主的儿子，平日里对佐佐木泰清多有不逊，很多人都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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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石井太郎的提醒，平忠清盛发现逡巡在大社的那些武士，果然多是佐佐木基俊和赖信的家将。
“平忠清盛，你可愿遵从家主的遗命，辅佐泰清大人？”
石井太郎盯着平忠清盛的眼睛，端坐在马背上的粗矮身体不自觉地绷紧，手臂横在腰前，伸向刀柄。
“那还用说。”平忠清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转马头，和石井太郎并驾齐驱。
“我一向钦佩泰清大人，而且泰清大人也是上一任家主的嫡子，如今家主不在了，也应该是他上位，怎么能轮到基俊和赖信那两个家伙。”
平忠清盛说的义正言辞，其实在听说家主战死之时，就大致明白了佐佐木泰清带兵前来的目的。
不过，他对于佐佐木泰清的确观感很好。
在他脑子里，佐佐木泰清的形象永远都是那种翩翩小官人，不愠不火，待人以诚，而家主那两个儿子骄横跋扈，颐指气使的官二代，令人讨厌。
至于家主的遗命，他并不相信，能狠心夺走自己侄子的位子，还会慷慨地把位子再还回去？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即便石井太郎刚才没有抽刀的举动，他也决定站在泰清大人一边。
“很好，”石井太郎哈哈大笑，“既然这样，我带你去泰清大人那里，向他宣誓效忠吧。”
当平忠清盛和石井太郎向这边走来的时候，佐佐木泰清正将头从狭小的轿子窗口中探出，将一封信交给一个附耳倾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