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制置使大人
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仆,绿袍青年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许是从未出现过自己欺负人,还有人敢反抗的事情。那个被唤做徐明溪的青衫少女扭头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那人,再看向杜岳的目光,有些担忧,莲步轻移,让开一直挡在杜岳面前的道路。
少女的做法令杜岳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温暖。
他正欲微笑谢过,耳边就听见那个绿袍青年杀猪般的嘶喊。
“你们这些杀才!还不把这些凶徒拿下!”
杀才是他对自己家仆的称呼,凶徒自然是指称杜岳和宇文战。
杜岳二人都有一身武艺,岂能容人近身抓捕.所以,绿袍青年话音还在街上余音未了,绿袍青年带来的六个家仆就全部倒地不起。
绿袍青年见状跳脚大怒。抬脚就去踢打倒地呻吟的家仆。
看的杜岳大惑不解。
他很想掰开对方的肩膀,面对面告诉对方,他的对手是自己,不是倒在地上的那些家伙。
狠狠踢了几脚,发泄了心中不满,绿袍青年转头怒视杜岳,算是回归了正常思维,找到了真正的对手。
“你叫什么名字?可敢留下字号?”
绿袍青年态度嚣张,完全没有软脚虾暴露在大鳄鱼面前的担心和惶恐,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蹩脚模样。
“报你妈的名!”杜岳挥手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
对方连躲闪都没有,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躲,就被杜岳直接放倒,双手抱着脸,哎呀哎呀叫喊不已。
弱智!
杜岳打的满手油腻腻的脂粉,厌恶地甩了甩,感觉一巴掌打在鼻涕上,恶心的不行。
发现旁边有人在笑,转头看去,见是徐明溪。
“给你。”徐明溪伸手一拂,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杜岳。
杜岳接过,使劲地擦了擦手,擦去手中的脂粉后,下意识地想找路边的垃圾桶扔掉,而后突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曾经的世界,转手要把丝帕还给对方,可看到粉红的丝巾上几道污痕,只好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弄脏了。”
杜岳将错就错,故作没看出对方性别,把丝帕塞进腰间,又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笑道。
“小弟姓胡单名璘字,今日有事就不叨扰了。日后有缘,兄弟可以去临安保佑坊找我。”
说完,无视掌心传来的柔弱触感,和低头撩起鬓发夹向耳后、以遮掩窘态的少女,抬腿向人群外走去。
宇文战连忙牵马跟上。
离开是非之地,杜岳不敢再东张西望。
他加快脚步,穿街过巷,来到一个巨大宅子前,看着门楣上暗红色的“马宅”两个大字,确认没错,走到侧门处,上前拍门。
开门的是个留着山羊须的老者,衣着干净,瘦削精悍,双目警惕中带着询问,盯着杜岳和宇文战二人。
杜岳拿出通报自家身份的“门状”(后世的拜帖)。
老者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眉眼松弛了下来,端详了一下杜岳后,掩上门。
数分钟后,侧门打开,老者将“门状”递还给杜岳,侧身让了杜岳二人进去。宇文战进门后,将手中的马交到老者手中。
当看到高大骏马时,老者冷峻的面容顿时为之一变,接过马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杜岳走在前面没看到这一幕,宇文战却看到了,身体不自觉挺直了一些。
南宋缺马。普通江南人兴许见过骡驴,却极少见过马。
一个江南的老门房居然见马欣喜,只有一个原因,此人是行伍出生,且对马很有感情。
再一看对方身下并不拢的罗圈腿,宇文战知道对方是当过骑兵。
宋朝,骑兵是禁军中地位最高的军种。
不是因为骑兵少,物以稀为贵,而是因为骑兵是战阵中死亡率最高的。
与宋作战的民族,无论契丹、党项、女真,还是目前的蒙古女人,都有庞大而精锐的骑兵部队。
能在和他们交锋中,全身而退并颐养天年的,都是宋军骑兵中,精英中的精英。
老者感应到宇文战情绪的变化,笑了笑,然后带着二人和那匹马,一起向宅内走去。
杜岳在堂屋坐了一会,就看到了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从中堂里走出。
那人看到杜岳,捋须哈哈大笑道:“贤侄,别来无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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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岳看到来人,连忙拱手行礼道:“小侄拜见世伯大人。”
“好好好。”中年人走上前,扶起杜岳双臂,捋须端详着喟叹道。
“一年不见,贤侄越发文气了。”这个时代,若是夸人健壮,极易被人误解为暗指武夫,是十分无礼的。
“世伯谬赞。”杜岳连忙回赞了中年人几句,然后说道:“小侄许久未见世伯,心里想念的紧,此次公干途经建康,特地先来拜访世伯。”
说话间,中年人看到了院中的那匹马,丢下杜岳,急行几步,走到马的身侧,围着骏马,绕行几圈后,居然捋起袖子,扒开马口,然后又弯腰,搬起马蹄。
“齿满唇厚,千里易行。马蹄阔大而厚,硬如石头且善走。好马!好马!”
中年人越看心情越是激动,目光也越是慈爱柔和,就像是看待自己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放下马蹄,又围绕着马走了两圈,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