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起深思何为立场闻旧事心中哀叹
“怎么样，你现在还要救他吗？”黑蛟高声笑道，面上满是玩味。
“救不救是我自己的事，倒不需你的劳心。”洛凡尘面无表情的道，说罢便即举步向远处走去。
“人类，我在这所有水族面前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肯撒手不管，我可以放你离去，绝不找你麻烦。”黑蛟道。
洛凡尘未作理会。
白鸾本该尽力驳斥黑蛟，争取洛凡尘的帮助，可却一直默然无声，此刻也只是神色难明的望着洛凡尘一步步走开，直至走远。
“水晶宫妖族全部听令！”白鸾忽然对身后的众妖族道，“结界破碎之时，便是决战之日，所有族族全力戒备，准备御敌！”
白鸾说完便即飞身回殿，把黑蛟一方晾在外面再也不管。
黑蛟听她这么一说，面上便露出一抹喜色，暗道：“看来她对这结界并无多大的信心。”当下便下令大军就地驻扎，同时指令小妖们继续攻击那血河，意图利用反击之力轰碎水晶宫的结界。
洛凡尘自然不知白鸾又下了怎样的命令，此刻只是坐在一块怪石之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救还是不救？这其实并不是个多大的问题。
尽管从表面的道义来讲，似乎应当救青冥，毕竟没有救人救一半的道理，此刻放弃了救人几乎等同于杀人，再说自己当初还答应了白鸾要救她的夫君。
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医者，没有什么医者仁心，况且就算是一名医者，如果因为一点仁心便要救下一只恶魔，则那医者仁心实在是不要也罢。
他深知，圣母这种东西是做不得的。
甚至于连凌仙子那样的医家传人都曾隐晦的向他透露过，她的家族便有着一条规则，说是恶而不知悔者不救。
他思索的不是救与不救的问题，他的脑子早已活泛，深知接下来应当如何去做。
他所思索的是其它的问题啊...
他想起了当初在徯阳城中对那崔城主杀与不杀的问题，杀与不杀，倒也是个另类的救与不救的问题。
不过彼时他尚未融入这昆仑界，或者说隔阂仍深，对那崔城主加于乡野人民的伤害并未真个感同身受，再加上那崔城主乃是真个儿的悔悟了，所以他可以轻易的做出应对来，让那崔城主自己“决定”自己的归途。
然而今时却颇有不同，他已在潜默之中渐渐融入了这个昆仑界，且还是以人族的身份，然而他却融入的并不彻底，似是认可了自己昆仑界一员的身份，又似是有着一丝隔膜，因而对于昆仑界人族与妖族的矛盾并不那么敏感。
可他毕竟是人族，对同类本身便有着一份天然的亲切与同情，
然而他又似乎天生的同情弱者，对那同为天地自然众生之一员的且处于弱势之地位的妖族总也有一份同情。
则他的立场在哪儿？倘若有那么一天，人族和妖族彻底之对立，他该站在谁的一方？
对于一个习惯了自己人族“高贵”之身份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可笑的问题，真要问出来，则是要被斥为异端的，则是要被斥责为愚蠢的。
但洛凡尘却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这关乎到他将来究竟会用什么样的原则去判定是非。
怀中的衣物牵动了一下，低头看去，正对上小狐狸迷糊的望着他的大眼睛，洛凡尘笑着望了它一眼，道：“不想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才好。”
说罢目中光芒一顿，之前的疑惑被扫去，代之的是一抹精光。
他起身便向着一处殿宇行去...
......
“我说兄弟啊，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你们人族也太不是东西了啊。不是，我没说你，你别瞪眼啊，我是说人类的，又没说你，你又不是...哎哟不对，你是人，哈哈...哎，你咋又瞪眼呢？”说话的是沙奎，声音粗犷，啰里八嗦，说出的话让人听了直想打人。
“好了好了，别废话，跟我讲讲你们大王的事情。”洛凡尘打断了这货的啰嗦，如此说道。
“我们大王啊，嘿，从小那就叫一个聪明，我记得他刚三岁的时候啊...”沙奎咧着大嘴眉开眼笑的道。
“停停！打住！”洛凡尘赶忙制止这个憨货，道：“我让你说的是他跟人族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沙奎刚要开口，门口处一道声音便即打断了他，那声音道：“还是我来跟你说吧。”
洛凡尘抬头望去，见白鸾正然望着他，便也不好再多问下去，只把目光向青鸾的眼睛望去。
她有标准的凤眼，眼角微扬，自有一种不俗的气质，眸光中清澈，隐隐透着一汪水，不知是否是泪。
洛凡尘站起身，又细望了望她，道：“好。”
沙奎目送着他们离去，一双牛眼第一次露出了迷惘，“我们大王以前可好了，可是后来...哎...”
...
一处古拙的四角亭里，洛凡尘正坐于桌前，手中端着一杯香茶，细细品茗，白鸾则盈盈立着，背对着他，将目光投向亭外的一株白莹莹的珊瑚。
“青冥做过牢，你们人类的大牢。”白鸾说道。
洛凡尘不语，细听她说下去。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上代老宫主重伤去世，青冥势单力孤再加上一向性格温和，因而根本无力争夺宫主之位，无奈之下便远走他乡，去了最不该去的地方，也就是你们人类主导的大陆。”白鸾说道。
“可是没过多久，他便遭了难。”
“那一次他乘船过江，恰逢一场大风浪搅得船只侧翻，他为了救人不得已暴露了身份，可也就此便被人类惦记上了。人类不仅没有感激他，反而开始追杀他。”白鸾说道，面上露出一抹嘲讽。
“我便是在他被追杀时和他结识的。我本是妖门鸾鸟一族，奉命在人类的大陆刺探消息，将人类世界的风吹草动报告给妖门。作为一名探子，我本应该是冷漠的，哪怕看到你们人类蹂躏乃至屠杀我们妖族同袍也不应该有任何的异样，可是那一次，我破了戒律。”
“只因为我看到他在逃命之中依然冒死从一名修炼邪功的人类手中救下了一个你们人类的小姑娘，他把那小姑娘救下后便把衣物钱财乃至防身的佩剑都送给了那个小姑娘，他离开回头望向那小姑娘时眼里的温柔第一打动了我，于是我便一直跟了下去。”
“他被人类抓到了，在他逃回到大海之前。那伙人是无极剑脉的，他们封住了他的修为，将他用酷刑狠狠折磨让他不得已现了蛟龙的原型，然后便被装在铁笼子里放上大车，四处展览，让人参观，显示他们无极剑脉的威能。你应该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枝角了吧？那是后遗症，他此生再也无法彻底的化形了。”白鸾轻笑着说道，说出的内容却让人心惊！
堂堂的水晶宫王子却被人如此凌辱虐待，换谁都无法忍受！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当然不会，他可是海妖一族，还是王子，在你们人类世界可是金贵的很，若是能够控制他的话，便可以利用它探索深海。”青鸾说到此处转过身来，望着洛凡尘悠悠的道：“所以，他便被转手卖给了驭兽宫。”
洛凡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语不发，心中却意味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