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大彻大悟

“你看，害怕了吧？”楼清羽讥讽地挑着眉，鄙夷地扫了楼清薇一眼，“我可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你是个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以前，让你上树掏个鸟窝，你都害怕得不得了。要是敢跳这种地方，除非你转了性子。”

楼清羽看似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楼清薇的心里。

疼痛尖锐，挥之不去。

楼清薇深吸了口气，低声喃喃：“这就是我永远也比不上楼妙璇的地方吗？”

“那当然！”声音明明细不可闻，却字字不差地落到了楼清羽的耳朵里，她抱剑看戏似的看着她，“你以为，只要你说两句像模像样的狠话，你就是狠人了？”

“楼清薇，你还是回来吧。”萧元姰虽然也不喜欢她，但她们也没什么个人恩怨，没到盼着人家去死的地步。想着一个人要在自己面前跳下那地狱般的深渊，她这心里就有些受不了。

楼清薇却回头看着她，“是不是连你也不相信——我敢跳下去？”

“楼清薇，你用不着这样。”萧元姰有些无语地扁了扁嘴，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劝这个人，“没人要你证明什么。你的命是你的，跳下去，证明了你的勇敢之后呢？谁能对你的命负责？”

楼清薇不说话。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不肯服输的浮躁，总想着做点什么，能让她和楼妙璇之间这场无形的较量中，略胜一筹。

可这样的胜利，若是以生命为代价……

她便犹豫了。

“没劲！”楚令旭踢了踢坚硬的山石，原本满腔的悲伤让这段插曲一搅，忽然变成了一种悲愤不平和烦躁。他有些厌恶地撇了楼清薇一眼，就顾自往回走着，“这种人的死活，管来干什么？她要死，就让她去死！何必为她浪费口水！”

萧元姰见状，也跟了上去。

“跳不跳，你在这里慢慢想吧。把你送到这儿，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楼清羽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走了。就连原本守在火山口的燕藏锋，也走了。

沧溟山上，一下子只剩下回旋的风声。

一片死寂。

楼清薇站在火山口，步步后退。脚下，突然一踉跄，摔倒在地。

她仰面朝天，满身的疲惫和伤痛，在这一刻远不及内心的苦痛。

苦苦挣扎，一路走来。

却还是连别人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了。

不是别人太强，而是——

她，太弱了。

弱到连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自以为她是爱萧湛的，爱到即便是卑微到尘埃里也义无反顾。

却原来，她一直都错了。

她所以为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真的。

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是为了逃避自卑怯弱，所构筑的一个绮丽的梦罢了。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却不是输给了别人，而是输给了自己。

就在楼清薇大彻大悟的时候，楼妙璇和萧湛在那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有了新奇的发现。

田地里，四季的瓜果蔬菜都有。而且，都可以吃了。

稻田里黄澄澄的稻子，沉甸甸地垂着。

楼妙璇随手折了一茬稻穗下来，往手上一搓，一粒粒颗粒饱满的稻谷脱落下来。她捧着，往鼻端一凑，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她陶醉地嗯了一声，就把那把稻谷捧给萧湛看，“萧湛，米有了。”

萧湛一喜，倒也不嫌弃，随手拈了一粒起来，就放到嘴里一嚼，“很香甜。我记得，屋子里有舂米的。我割点稻子回去，一会儿舂出来，就可以煮粥煮饭了。”

“那你会舂米吗？”楼妙璇看他好像很懂的样子，不由笑道：“可别是不懂装懂。”

“我堂堂大靖的亲王，你觉得我会吗？”萧湛笑着反问。

“不会。”

“确实不会。”萧湛坦承，“不过，看过别人做，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可以试试。”

“毅王殿下，”楼妙璇翘首，狡黠地眨眨眼睛，“先前你说要在这里长久地住下来。可是，这里没有丫鬟，没有奴仆。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你真的愿意吗？”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萧湛宠溺地含笑看着她，“我虽然生在皇族，却不是一直都养尊处优的。我母后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然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很小的时候，我母后就将我送到了乾元剑宗去学武。学成之后，我父皇就直接让我领兵打仗了。”

“在外征战的这些年，餐风饮露，什么样的苦日子没过过？眼前的这点小事，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笑了笑，“而且，这里没有尔虞我诈的权力之争。平静，祥和。这里所有的苦，和那个勾心斗角的世界相比，都不是苦，而是乐。真正的快乐。”

“那好吧。”楼妙璇俏皮一笑，就冲他眨巴眨巴眼睛，“舂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里什么都有，应该也能找到盐。我去那边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盐。”

萧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一片密林。

密林并不大，顺着外缘，能看到密林尽头有一处开阔的地方。

白森森的一片。

像是雪地，又有些不像。

萧湛收回目光，有些不放心地说：“还是我陪你一块过去吧。”

“这里连个人都没有，能有什么危险？”楼妙璇觉得他有些过分紧张了，不由好笑，“还是我一个人过去吧。你回去割稻子舂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