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相信没死
快到天黑的时候，一行人才顺利抵达了山顶。
环状的火山口，即使在黄昏将黑未黑的天色里，依然散发着灼人的热气，里面翻滚的岩浆残留着上一次喷发过后的火光，直接映红了天。就着袅袅的烟气，形成了一种绮丽难言的霞光。
壮丽非常。
“燕藏锋？”楚令旭一上来，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火山口数十步之外的地方徘徊，时不时引颈望向火山内部。
这一出声，燕藏锋顿时就看了过来，“二少，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唉，一言难尽。”楚令旭叹了口气，朝火山口里面望了一眼，待看到下面翻滚的岩浆，顿时就绝望至极，悲痛起来，“我师哥……跳下去了？”
燕藏锋眼中也是悲伤难掩，点了点头，“楼小姐跳下去了，主子跟着就跳下去了。”
“小辣椒真跳了？”楚令旭顿时像个孩子一样，蹲到地上，哀哀地抹着眼泪，“这两个人傻蛋，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居然也干得出这种蠢事！”
他一哭，萧元姰也站不住了，脚下一软，就颤颤巍巍地站不稳。好在被人及时扶住了，才勉强站稳。
这种情形下，楼清薇自然扛不住。
没一会儿，也跟着哭起来了。
一时间，哭声震天。
“卑职倒觉得……”燕藏锋看着他们哭得凄凄惨惨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不由怯怯地抬手打断，“他们还没死。”
“他们还没死？”楚令旭最先回过神来，有些愕然地望着燕藏锋，“你不是说——他们跳下去了？”
“是跳下去了。”燕藏锋老老实实地点了个头，然后，又有些迟疑道：“不过，卑职心里始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他们还没死。”
“你这种感觉，怎么来的？”楚令旭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只是微眯了眼看着他，“从这里跳下去，还能有活的？”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燕藏锋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主子跳下去的时候，卑职也差点要跟着跳下去。可就在那瞬间，卑职看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事？”楚令旭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
“他们掉下去之后，突然就消失了。”燕藏锋斟酌道。
听到这里，萧元姰却是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肯定是直接变成飞灰了！”
“不会。”燕藏锋很平静地说道，“如果是变成飞灰，也不会是一瞬间的。而他们消失，是一瞬间的。”
“也就是说……”楚令旭似懂非懂地慢慢站直身子，一股脑地钻出了无数的可能，却又在他完全站直的刹那，被否决了。他满脸的不相信，“你说的要是真的，那咱们跳下去都不会死。你跳下去，给我看看。”
“卑职只是一种猜测。”燕藏锋退了一步，有些抱歉地低身拱手。
“猜测？”楚令旭却是不高兴了，冰冷的声音陡然拔高了，有些盛气凌人地往前逼近一步，“你作为师哥的贴身护卫，没有以身护主，到头来，还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吗？”
“二少……”燕藏锋弓着身子，尽量放低姿态，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卑职所说，句句属实。倘若当时你们也在场，或许也会有同样的直觉。”
“那好！”楚令旭怒喝一声，振臂一指那岩浆翻滚的深渊，“你跳下去！”
“二少，卑职……”燕藏锋有些犹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有些抱歉地垂下了眼，“恕卑职不能做到。”
“不能做到？”楚令旭冷厉的眸子，几乎要把他的脸刺得鲜血淋漓，语声哆哆道：“你当年，不是誓死追随师哥吗？当年的誓言是怎么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燕藏锋抿唇，低头，不言不语，也不动。
见他无动于衷，楚令旭怒吼：“你跳下去啊！只要你跳下去，还能活着爬上来，我就相信你的鬼话！”
“楚二小！”看着如此癫狂的楚令旭，萧元姰简直吓坏了，她哭叫着站起来，就一把拉住楚令旭，“别这样。皇叔要是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他还能看到什么？”楚令旭红着眼睛，瞋视着萧元姰，狠狠地磨着牙，浑身都在发抖，“燕藏锋不是说他还没死吗？他要是没死，怎么不现身出来骂我？他不是喜欢骂我吗？”
“别这样！别这样。”萧元姰一把抱住他，带着哭音道：“我们谁都愿意相信他们还没死，就当是给我们大家的一个梦吧。有了这个念想，我们至少还能等他们回来。”
“可是，就算是天底下最蠢最蠢的傻子也知道——”楚令旭目光变得呆滞起来，失了魂一样，无力地靠着萧元姰，“他们回不来了。”
“我跳。”
斜刺里，突然传来极轻的声音。
虽然极轻，却有着力比千斤的坚定和倔强。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的来处，齐刷刷地看向了角落里那个身影单薄的女人。
楼清薇。
“你跳？”萧元姰一脸的不可置信，拧着眉头，“你当真要跳？”
“我也相信——他们还活着。”楼清薇有些失神地往前走着。她的步调特别缓慢，却一步一步走得特别稳，似乎对前面的路没有丝毫的畏惧。
本就不长的一条路，即便走得极慢，但也眨眼就到了。
离那万丈深渊，不过一步之遥。
倏地，萧元姰有些不忍。
“楼清薇！”她脱口叫道，眼看着楼清薇就要跳下去，她的心也快要跳出来了。她伸出手，咽了咽唾沫压住心慌，“你别做傻事。跳下去，你就回不了头了。”
“让她跳。”楼清羽对她的举动嗤之以鼻，“这辈子，她就没做过这么勇敢的事！”
萧元姰一怔，似乎也不相信她会跳下去了，顿时冷眼旁观起来。
果然！
楼清薇才走到那火山口的边缘，就已经望而却步，盯着那下面的滚滚岩浆都感觉睁不开眼。头一扭，就害怕地挡住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