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食堂的保洁师傅开始擦桌子拖地，伊垎感觉食堂都快关门了。

扶丞明丝毫不为她那饱受诟病的私生活感到尴尬，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伊垎，不准备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微表情。

伊垎面有戚然：“你嫁给前夫，也是为了实现理想吗？还是，因为爱情？”

“为了钱。”扶丞明直截了当地说，“他给我的钱能顶几十个项目，我又何必翻来覆去写本子、找一堆年纪跟他差不多的领导喝酒拉关系呢？伺候一个老头跟伺候一群老头比，当然是伺候一个更划算。”

“以你为榜样，学习工程并以此为职业的女孩，也许会了解到，结婚才让你拿到了更多的钱，这样也没关系吗？”伊垎的问题变得尖锐。

宣扬自力更生的女人，最终还是靠婚姻攫取财富，无疑在说女人靠自己根本不成立。

“无所谓啊，这是我的个人选择。”扶丞明没有被难住，“一个独立自由的女人用什么手段搞钱，没人管得着。”

伊垎缓缓说：“我认为有些东西不能拿来换钱。”但她没有展开这个话题。

依照扶丞明所言，她和前夫的关系，可以拆解成前夫给她钱，她给前夫生孩子，也许还会附加一些别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以用来买卖吗？

世俗似乎对这种交易习以为常，偏偏伊垎看不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做这种“不成交易的交易”。

伊垎和扶丞明从食堂出来，天还没有全黑，而路灯已经点亮。

伊垎拿手机查了一下，打车的话等位时间有点长，决定乘公共交通回酒店。

扶丞明闻言说：“我开车送你。”

“走走路也挺好，就当锻炼了。”伊垎婉拒。

操场上已经有戴运动手环跑步的学生，打球的学生叫喊起哄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至少送你到车站。”扶丞明说，“再怎么说我也是‘资方’，怎么好意思让嘉宾自己走回去。”

伊垎应下。

伊垎随扶丞明到地下车库。

这个车库看起来有年头了，墙壁有污迹，灯光也昏沉。

扶丞明的车上有经年的雨水干涸的白印，还有没有维修的刮擦痕迹，和老旧的车库相配。可实际上，她的车今天才停在这里。

按道理来说，伊垎不应该答应扶丞明。

扶丞明为伊垎拉开副驾车门。

代换到女演员和男资方的场景，同意上车，在男方的解释里，往往意味着同时同意了许多附加的东西。

然而伊垎坐了进去。

她没法假设她者的想法。

扶丞明也进来，启动车子。

车子的液晶显示屏开机，自动续播之前观看的内容，只一帧，伊垎认出自己的脸。应该是她的某个采访。

扶丞明滑了一下屏幕，新推送的视频题为“富婆爆改鸭王”。

视频调了一下色，使得画面中富婆的脸色白得不自然。

开头一段是满脸肥肉的中年富婆叫鸭子喂她喝汤，勺子递得稍有不称意，富婆便一巴掌打过去，汤碗在地上乱滚。

飞过去的弹幕：

「啊？同一个人」

「我以为内鱼进新货了，原来都是一群人」

「怪不得以前没人发现她，这也不怪我啊」

视频不长，扶丞明起步的工夫，已经播到伊垎小火的那个角色的剪辑。

都是自己演过的角色，伊垎看剪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后面有一段，把她这两个角色的镜头拼接在一起，重新编排成“富婆和鸭子的故事”，令她意想不到。

弹幕一水的“水仙”“仙品”，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扶丞明点了一下屏幕，视频暂停，伊垎的注意力分散到周围环境处，地下车库的灯光随车子行驶一节一节地从她视线侧方掠过。

“原来你还演过这种角色。”扶丞明未问及她为什么以前这么胖。

伊垎同扶丞明一样目视前方：“之前演过一个，反响不错，后来有几个同类型的角色邀约。”

她们已经从地库出来，缓慢地在校园中行驶。

其实伊垎演员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像富婆这样的、将近三百斤的形象。打戏她虽然能拍，但是本子少，所以近些年观众所见的她的影视作品以丑角为主。

扶丞明伸手掰了掰后视镜，伊垎随之下意识地擡起眼神看向镜子，正对上镜中扶丞明盯着镜面的眼睛。伊垎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

扶丞明问：“做金主的感觉怎么样？”

“演戏罢了，没什么感觉。”伊垎演这种角色，进组最多也就待半个月，剧本往往也没有写得很细，依照导演指挥编一编就弄完了。

“不需要提前体验一下生活积累素材的吗？”扶丞明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