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皇后朝见
第52章皇后朝见
画面再转，已经转到了第二天。午后。
早朝已过，御书房门口来了个大红宫装的丽人，长裙逶迤拖地，标志性的大红色宫装，凤冠翼翼，珠翠生辉，簪环摇曳无一不在张扬诉说主人的高贵身份。
皇后独孤环的容颜依旧庄重的不可挑剔，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眼角的某处不经意间暴露了年龄的秘密。
身后跟着秀茵敛眉低首，眉宇间尽是恭顺无比。
千允看到这里，心中暗暗想到外表越是温柔娴静的人，内里可能越发晦暗汹涌。
身在局外，千允静静的瞧着秀茵：她只穿着一件右衽交领蓝纹襦裙，标准的姑姑式装扮，连选的面料也只是极普通的宫缎，梳着和普通姑姑一样的发髻，只是耳朵上戴着的一对海明珠的耳坠，低调中透着温柔的蓝光，这秀茵便是这样一个人物，年过二十，小心谨慎，姿容甚美，却穿的灰暗，想是怕抢了皇后的光彩。
秀茵慢步走上前，朝一个公公手里塞了一颗碗口大的宝石，低声道：“常公公，听说圣上龙体欠佳，皇后娘娘特来拜见，还请您通告一声。”
千允觉得有趣，当朝的太监总管常公公，倒是和水云间的常大夫一个姓。
被唤作常公公的人，笑呵呵的收了银子，谄媚的笑道：“娘娘朝见，我等自然不敢怠慢，咱家要给您卖个消息”他公鸭般的嗓子这会儿压得极低，手里递给秀茵一张纸条，继续道，“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禀告圣上。”
秀茵等常公公走后，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一只手，手心里的纸条慢慢摊开：“贵耳残目人响从，人在瀛洲御苑东。来似浮云去无迹，过衡山留赠廖融。”
秀茵已经意领神会，拿过纸条递给皇后。
“贵人来过”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皇后的眼，现今受宠的贵人能有几个？看来，那陈贵人是留不得了，如此秘密的专宠，若是一个不慎，叫她怀上了龙裔，太子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这当口，常公公已经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脸的喜气：“皇后娘娘，陛下召见。”
皇后点点头，脸上阴霾一扫而过，只剩下一片祥和之气。
皇帝半靠在桌案，手里拿着毛笔直直的立在一纸奏折之上，迟迟没有落笔，他穿着一件绣金的闲服，背后一条金灿灿的大龙，器宇轩昂。
千允看着这里，微微心疼，她也曾经埋怨过父皇整天国事相伴，陪伴她的时间甚少，纵然在吃穿上料理的周到，却不曾倾听过自己的心头的声音。
只是现在，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在这儿越发成长起来，而父皇在那儿却渐渐衰老，似乎她的青春全都成了父皇背负的代价，她越是成熟健康，他就越是佝偻衰败。
那黑发中掺杂的白发，她如今看得分明。
每次请安皆是匆匆，父皇的身体，自己竟是失察了许久。
皇后和秀茵一同朝桌案跪下，齐声唱礼：“陛下万岁，福寿安康。”
皇帝这才抬起脸来，眉间闪过一丝不悦，终是停下了笔，抬头扫过跪在身前两个乌黑簪金戴银的头颅，和声道：“平身吧，赐坐。”
两旁很有颜色的宫人已经将软榻抬了过来，皇后谢过，在秀茵的搀扶下略略坐了。
“圣上龙体欠安，还是不宜多操劳的好，臣妾为此甚是忧心，不知陛下近日可好些了？”声音柔媚温软，脸色也是关切。
皇帝却有些不耐，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语，他是见多了。宫里妃嫔无数，但除了希文还有谁是真心待他，愿意与他共担风雨？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皇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秀茵察言观色，微微倾身向前，慢慢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如今一心牵挂皇上，连日里都瘦了好些……”
“秀茵，别说了。”皇后适时打断秀茵的话头，微微嗔道，继而又恭顺的望着皇帝道：“我们大正王朝如此昌盛，陛下虽以国事为重，但也需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凡是过度——”
皇帝不耐的咳了一声，又微笑的看着她道：“果真是朕的好皇后，皇后如此挂心朕，朕心甚慰。只是国事繁忙，不可大意，皇后有心了。”
这一字一句说得云淡风清，但听在皇后的耳朵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她还记得刚进宫时，他们也有过一段恩爱，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她不喜欢叫他皇上，甚至是在人前，都敢扯着他的衣袖，追着他“诃哥哥，诃哥哥”的喊。
他那时也不会管她硬生生的叫皇后，总是轻柔的叫她“环妹”。
旧日时光阴不负，鲜嫩的岁月里荡漾过美人的娇俏，还有男子的温润。
只是从昔日的活波放肆，两小无猜到后来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再到现在的相顾无言，同床异梦。
那相伴到老，白首不离的誓言，她从没让他许诺过，却一直期待过。
独孤环那时正处于怀情少女，天真烂漫的年纪，自以为再多的誓言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就算不必说也能实现，终是一场空欢喜，没说过，也没做到过，昔日的点点滴滴在静静流淌的岁月都只当是旧梦一场，她要扮演母仪天下的贤后角色，他要唱响明君辅世的君家乐章。
她以为君王无情，自己走不进去，别人必也是走不进去的，她理解，她体谅，只是没想到希文走了进去……
终是不如初见。
透过这个幻象，千允竟然能够读到皇后的感情，清晰深沉，当年她也是因爱深恨，嫉恨母妃，便下此毒手，她该原谅她吗？只是天底下的可怜人那么多，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原谅，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以爱之名作恶。。
皇后觉得开场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微微扬起声音道：“陛下可知，几日都不曾见到静安公主了？”
千允在这头冷笑，这句话总算是说到重点了！一切的铺垫，只是为了这句话华丽出场罢了。